千和安

*龙与少年paro

*前篇指路→ 命运

*后篇指路→ 眼睛

 @凹凸瑞金深夜六十分 

另：霍格沃茨paro瑞金第一学年出本中~

昨天又有小天使和我说才看到信息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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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那是在一个深夜里。

 

他们白天赶路时走错了方向——常有的事——天色渐暗也没有找到适合落脚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后只站在一片荒芜的沙地上大眼瞪小眼。

 

万幸沙地上还有几颗大石头，金不知用什么作为依据，挑挑拣拣选定了一颗作为他们当晚的临时驻地。一人一龙已经很默契了，背靠着石头简单铺好了一床皮毯，再由格瑞生起一堆火，这一晚上就要这么打发了。

 

不过，格瑞生火并不需要找木柴之类的，他只是伸出手指指着某一点，神情平淡地说了一串金压根听不懂的粗犷调子，被指尖点着的地方就烧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焰，奇异地悬浮在离地不远的半空中。

 

“哇……”金盯着那团火焰，眼睛一眨不眨，“格瑞你好厉害啊！”

 

“你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格瑞有些无奈。

 

使用自然元素的魔法是龙族与生俱来的天赋，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那叫“龙语魔法”。龙族的古老语言能够直接操纵常人捕捉不到的元素——而当他把这一点解释给金听的时候，金的反应是张大了嘴巴：“原来之前你发出的那些声音是龙语啊！”

 

格瑞点了点头，尽管他觉得金关注的方向似乎有些偏移。

 

“难怪呢！”金发少年敲了一下掌心，大彻大悟地点点头，“之前我还被你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是龙语的话我就明白了。”

 

“怎么了？”格瑞不禁追问了一句。由于龙族那得天独厚的语言天赋，任何语言听在格瑞自己耳朵里都是一个样的。

 

“嗯……怎么说呢。”金微仰着头，抿着嘴认真思考了一阵子，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组织措辞，“就是……那种声音，很有威严，也很浑厚，但是……总之，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如此下了结论之后，金发少年望着格瑞暴露在外的银色耳鳍，笑了：“这个时候才会特别意识到，格瑞你真的是龙啊。”

 

所以你之前把我当成人类了么。格瑞这么想着，淡淡地点了点头。

 

说不上什么感觉，大概就是“是金会干的事情”这样平淡的感想。

 

升起火堆之后，他们照例分配守夜的顺序，在大陆上露宿绝不能大意——金一向没什么意见，格瑞也没有，往往最后一人一龙要靠石头剪刀布来决定顺序。输的前半夜或赢的前半夜，会带上这么个随意的规定。

 

这次是格瑞守上半夜。

 

“那晚安啦格瑞！”金这么说着，掀起毯子往身上一裹，倒头枕着胳膊就躺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格瑞背靠着石头坐着，金睡着了，周围立刻安静得可怕，属于黑夜的危险与寂静不动声色地沉淀下来，月光在陆地上铺开了一层网，远处隐约传来猛兽的长嚎，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却又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但身处其中的格瑞很放松——作为龙族，天生具有压倒性的敏锐五感，只要他想，方圆百里没什么逃得过他的眼睛和耳朵。不过会不自量力靠近龙族的生物也不多，即使格瑞现在是人类的形态，属于龙族的威压被削弱了很多，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瘦死的什么比什么大？总之是一句人类的谚语，格瑞觉得放在他身上也很适合。

 

他有些无聊，在脑子里挑了一本游记重复翻着，过了一会儿又没趣起来。守夜是个漫长而无聊的工作，身边的金睡得一如往常般安稳，但格瑞知道少年没有睡死过去，甚至只要稍微的风吹草动，少年就会马上醒来。

 

这种极高的警觉曾经让格瑞惊讶，但很快他就理解了，单独在外游历了两年还能平安无事，金远不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粗心大意。

 

就在格瑞以为这个夜晚也会像往常那样，平淡又安静地度过时，他忽然发现金有些不对劲。

 

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事实上，金发少年还睡得好好的，但格瑞能感觉到金的气息变了。

 

平常的金，气息总是像晴空一样，清澈干净，可现在，那片晴空被滚滚而来的黑云覆盖住了——云层低低压下，裹着沉闷的水汽，还能隐隐听到雷鸣的声音。

 

可那又的确是金。

 

格瑞忽然迷茫起来，他不确定该不该把现在的金叫醒——毕竟少年的睡脸看起来那么安宁——可很快，他知道没时间多想了。少年的金发像是被剥落了色彩一样，从发梢一点点地泛起了灰白，和柔顺发亮的金色发丝不同，灰白色的发梢看起来硬而凌乱，就像冬天的枯枝，失去光泽而僵硬地伸展着。

 

“金！”格瑞伸手推了推少年的肩膀，“醒醒……”

 

他的话语被咽回了嗓子里。

 

金醒了，那双睁开来看着他的眼睛不复天空的湛蓝，而是一片浓厚的红色。

 

不如说，红得太刺眼了，像是血幕。

 

红眸白发的少年坐起身，抱着膝盖静静地看了格瑞一刻，他还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考格瑞到底是谁。但也是这几分捎带稚气的迷茫，让格瑞找回了一点金发少年的影子。

 

“……金？”格瑞试探着问。

 

少年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你是第一次看见我这样吧，格瑞。”

 

就连声音都不同了，金的声音总是清亮的，可现在的嗓音却偏低而沙哑，他一开口，像是万物都沉寂下来。

 

格瑞点了点头：“这是怎么了？”

 

少年撇了撇嘴：“我也不太清楚……”他看起来有点沮丧，“……不过，我控制不了变成这样，而且等我变回去，我有可能忘掉这些。”

 

“忘掉？”

 

“只是可能，我也不确定，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经常留在一个地方，格瑞你还不知道，我这样很危险。”

 

白发的金无所谓地给自己下了定语，他伸了手，五指张开做了个虚握的动作，好像在空中抓了一把什么似的——而格瑞那团明亮的火焰就这么毫不抵抗地被吞噬了。

 

“…… ……”

 

“…… ……”

 

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了几秒，最后是格瑞先开口，一串龙语魔法后，两人面前再次升起一团火焰。

 

重新明亮起来的视野里，他看见少年血色的眸子闪了闪：“你不怕吗？”

 

“你不怕我吗？”格瑞反问。

 

“不啊。”白发的少年摇摇头，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止也止不住似的，可某个瞬间，笑声戛然而止，少年闭上眼睛，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回了地上。

 

那头白发变回了格瑞熟悉的金色，少年蜷在地上，沉沉入睡。格瑞把散开在一边的毯子捡起来，轻轻盖在了金身上。

 

到了后半夜，金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格瑞想了想，索性没叫对方，安安静静地继续守着夜，但他时不时就低下头看一眼金，确认那头发丝还是柔软的金色，才不着痕迹地放下心来。

 

第二天清晨，金醒了，少年睁开眼睛，迷茫地适应了一下清晨的光线，而后“啊！”地大叫了一声：“格瑞！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别吵。”格瑞背靠着那块大石头，神情平淡，“我忘了。”

 

“这种事情不能忘的，这样你不就是一晚上都没睡吗！”金抗议道，凑上来仔细看了看格瑞的脸色，“……还行，今天我们走慢一点，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好好休息吧。”

 

“嗯。”格瑞不置可否，目光滑过金的眸子，他在那片湛蓝的天空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怎么了，格瑞？我脸上有东西吗？”

 

“昨天晚上，你……”

 

“我怎么了？”金愣了一下，“……我说梦话，还是打呼噜，还是睡相不好踢到你了？”

 

格瑞想了想，把含在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

 

“你睡得太沉了。”他说。

 

有些事情似乎暂时成为秘密比较好。

 

契约还在，那还是金，现在确认这一点就足够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