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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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瑞金】与一切都无关的知晓【霍格沃茨paro系列】

*前篇指路→ 你在他面前可以失去笑容——而他将笑容送还给你

*后篇指路→ 或迟或早都一定会闪闪发光的男孩——他知道

*首章指路→ 你知道陪着新生在对角巷采购有多费劲吗


*发现很多孩子翻前篇链接翻得累死了哈哈哈……辛苦了

所以以后更新,都会再加上第一章的链接~新入坑的大家可以直接点第一章,然后顺着后篇链接一直看就好啦!


*有关《In Hogwarts》第一学年&《你藏在那片静默之中》本子的通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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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切都无关的知晓】

 

“把桌子挪开,全都挪开!长桌都推到墙边去!”

 

“地上的草皮怎么回事?我说了要限制在五平米内,现在这都一路长到门口去了!”

 

“幕布,幕布挂起来了吗?试试看能不能正常开合——”

 

万圣节晚宴前夕,整个礼堂大厅都挤满了忙碌的学生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晚宴时他们就要在大厅上演排练许久的话剧《好运泉》,为此,几乎所有参加话剧的学生从中午过后就待在大厅里忙于布置场地。

 

平日的排练到底和正式布置场地有所不同,现在他们还得自己把舞台搭起来,想办法挂好开合顺畅的幕布。演员们在一方被围起来的小房间里,一边整理戏服一边最后对着台词和舞台动作,紫堂幻穿着他的铠甲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他的剧本,在心里默念着他的每一句台词——实际上他的台词并不多,从戏份来看,更像是三个女巫的陪衬。

 

不过这是他主动报名想参演的角色,所以他并不为此抱怨什么,相反的,对于自己能够站到舞台上,紫堂幻是打从心底高兴的——这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开始改变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想做点什么都缺乏勇气的胆小鬼了。

 

——也就是说,他真的在向着那面镜子中所显示出的未来靠拢。

 

这个认知让紫堂幻心里踏实极了,他很少有这样对自己充满信心的时候,不过这感觉不赖,可以说是好极了。他忍不住想着,平时那些很厉害的人也都是时时刻刻这样的吗?比如格瑞,比如凯莉,比如金……原来其实他也可以做得到。

 

为了角色效果,紫堂幻摘掉了眼镜,让医务室的庞弗雷夫人施了临时矫正视力的魔法,他的紫红色头发也被抹到了脑后去,露出额头,把脸故意画得有点脏兮兮的,打上几道阴影,突出“倒霉”的角色形象。

 

“紫堂幻!”演员准备室的门帘忽然被掀开,跟着探进来一张活泼而富有朝气的脸庞,“舞台那边搭好了,说让大家上去适应一下场地!”

 

“来了!”紫堂幻匆匆答应着,将剧本放在凳子上,有点费力地站起身,套着咔嚓作响的铠甲走了出去。每次他穿着这身戏服的时候,总有人会忍不住笑他那老旧铠甲的嘎吱声,如果是过去,这种嘲笑可能会让紫堂幻心底有些介意,但现在,他发现他并不在乎。

 

金带着紫堂幻往搭好的舞台走,他当然也听到了周遭对紫堂幻的窃窃嘲笑声,男孩暗自握紧了手,想着如果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嘲笑就要马上回击,但令他稍感意外的是,紫堂幻看起来并不在意那些声音,往日总是过于腼腆而稍显懦弱的男孩,此刻显得落落大方。金观察着紫堂幻的神情,最后确定友人是真的不在意,他为此感到高兴,因此也轻松起来,伸开胳膊交叠在脑后,步伐轻快。

 

金对咒语精准的掌控能力在整个霍格沃茨都是罕见的,如果不论咒语学习的丰富,单凭那种对魔法天然的掌控力,他的施咒就能凌驾于多数高年级生之上,他又是个热心的孩子,谁找他去帮忙,只要抽得出身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也因此,几乎话剧全程的布景都需要他来协助完成,在这一个多月里,他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甚至学会了各种各样必要而稀奇古怪的小咒语,包括一个用来恶作剧的“瓦迪瓦西”,能把石子儿之类的小东西弹射出去,出其不意地用来吓人一跳方便极了。

 

演员们在舞台上熟悉方位,金蹿到幕后去,又操纵了一遍巨大幕布的开合,确认没有困难后,就去查看吊灯——在礼堂大厅的中央,悬挂着一架巨大的枝形吊灯,这是为了解决舞台光源不够的问题,毕竟万圣节晚宴当晚,礼堂大厅会被布置得昏暗而富有气氛,但话剧需要较亮的光线。

 

就在金决定稍微偷个懒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被卡米尔叫住了。

 

“金。”卡米尔的声调一向沉稳,这次却多了一丝焦急,“你知道有谁的变形术足够胜任那片山坡吗?”

 

那片山坡——在好运泉这个故事中,三位女巫和倒霉爵士要一同爬过一段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山坡,直到他们将辛劳的汗水洒在土地上。而“怎么爬也爬不过去”的效果,就需要靠被施了变形术的布景道具去完成,这是个颇为复杂而精巧的魔法,之前由一位成绩优秀的高年级拉文克劳学生负责。

 

“哎?”金愣了愣,“怎么了?”

 

“出了点岔子,现在那片山坡没人负责了。”卡米尔颇感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他和金一样都还是没长开的稚气脸庞,做这种有点老气横秋的愁苦动作看上去有点滑稽,“先不多说,你有新的人选吗?我这边暂时找不出可以调配的人。”

 

话剧总负责人这个事多又麻烦的岗位,谁也不知道是怎么落在卡米尔身上的,但毫无疑问,卡米尔的能力足够胜任。这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安静淡漠的黑发男孩,用他精确的计算和有条不紊的调配能力说服了所有人,开始还有人因为他的年龄和个头颇有微词,但很快,几乎没什么人还记得他只是个二年级生,每一个参与话剧的人都相当信任卡米尔的安排调度,并且正因为这种信任,话剧才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进展稳定而顺利。

 

而卡米尔这么问金,金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仅仅是需要能够胜任的变形术,更希望是比较熟悉的人,现在可没有时间和生人磨合。

 

金抓了抓头发,认真想了想,或者其实他根本想都不用想。

 

“有啊,格瑞!”

 

不过这一句结论之后,又马上跟上了一句补充:“但是格瑞对话剧之类的不太感兴趣……”

 

“总要试试看。”卡米尔说,他在下决定的时候一向果断,“金,能拜托你去问问格瑞吗?时间不多了,如果他不愿意,我就要马上想下一个人选。”

 

“哎?好。”这一段时间排演话剧接触颇多,金和卡米尔的关系也比之前熟络了不少,因此他点了点头,应下了新朋友的拜托,“我去找找格瑞问一下,马上回来!”

 

谁知道一个格兰芬多怎么有信心在偌大的城堡中快速找到一个斯莱特林——还是不同年级的。不过金这么说,表示他肯定有办法,卡米尔也不多问。

 

金跑出大厅,来到走廊上,直接敲敲一幅画像的画框边缘:“夫人,您能帮我问问,格瑞现在在哪里吗?”

 

“你的朋友格瑞?”画像中的女士吃吃笑起来,“好啊,等一下。”

 

她拖着曳地的裙摆走出画像边框消失了,不一会儿又袅袅婷婷地折回来,表示已经把消息通知出去了——这位女士在霍格沃茨的画像中颇有人缘,几乎能和所有的画像都说上话,像这样需要找人的事情,托付给她再适合不过。

 

不过她大多数时候并不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但这一点金没必要知道。

 

没过一会儿就有了消息——格瑞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办公室里,似乎是在和教授讨论着什么学术问题。金道了谢,沿着楼梯向上,准备去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等格瑞出来。

 

幸好,格瑞没有在办公室里耽误很久,金只在门口蹲了一小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格瑞!”金眼睛一亮,从墙边猛地站起身来。

 

“你在这做什么?”格瑞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推开门之后能碰见金,通常来说,除了星期六心照不宣的图书馆时间,他和金在其余的时间几乎没有交集。

 

“我来找你呀!”男孩说,并看准了他来不及躲开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格瑞,其实是有个事情想拜托你……话剧里负责一个道具的人突然不能来了,但是那个道具要用很厉害的变形术,卡米尔问我有没有人能胜任,我就想到你了……”

 

“…… ……”

 

“我知道你对话剧什么的没兴趣!”金急忙举起另一只手摆了摆,“但是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了,而且晚上就要演话剧,也没时间磨合……”

 

“可以。”

 

“格瑞你再考虑一下嘛……”金还拉着他的胳膊,甚至另一只手也拽着不放了,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格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格瑞忍下了叹气的冲动:“……你比较希望我说不可以?”

 

一阵可疑而又不失尴尬的沉默后,金才反应过来格瑞刚才说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格瑞看,看起来呆呆的:“格瑞……你答应了!”

 

格瑞无言地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胳膊从金的两只手里解放出来,提醒金不要浪费时间:“快点,时间不多了。”

 

金还沉浸在格瑞现在与小时候之间的巨大反差中——小的时候他去求格瑞一起演话剧,可比这次要艰难多了,软磨硬泡撒娇恳求,什么法子都用过,才能换来格瑞一脸不情愿的点头。

 

但他忘了个重要的前提,小时候他总磨着格瑞和他一起上台演出,现在只是要格瑞去帮忙准备道具。银发少年不喜欢登台,更不喜欢长时间站在台上装一棵一动不动的树,但他对幕后准备工作的抵触情绪要小得多,金把情况说得紧急,他也没有太多要紧的事情,顺势点头并不为难。

 

“卡米尔,我们回来啦!”

 

金带着格瑞一路匆匆忙忙赶回礼堂大厅,一嗓子嚷得整个大厅都看了他一眼,他身边的银发少年收获了一大堆难以言喻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格瑞不在意,金却不服气,把所有人挨个瞪了一圈,叉着腰,分外自豪地一仰头:“格瑞是特意来帮忙做那段山坡的!他很忙,但是还是愿意挤时间来帮我们,格瑞的变形术超级厉害,只要他在——”

 

说着,伸出右手食指,举起胳膊直指天空。

 

“——我们的山坡问题就解决了,绝对没问题!”

 

“…… ……”

 

“是不是啊格瑞……格瑞?”

 

男孩自认为颇有气势地替发小出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却发现身边的发小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再定睛一看——格瑞已经直接和卡米尔交流起了道具准备的细节,早就走到几尺开外,把他一个人晾在原地了。

 

“真是的,好好听我说话啊。”金叉着腰,抓抓头发,嘀咕了一句,但实际上他一点也没介意,时间很紧,还有很多舞台准备事宜需要他,何况格瑞也需要时间和卡米尔进行沟通和演练,于是他放弃了过去拍一下格瑞肩膀的念头,转脚走向了另一边去。

 

这么忙碌着,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接近演出的时间。《好运泉》的演出时间不长,它原本只是个短小而富有趣味的童话,即使编剧的学生加了一大堆戏,满打满算演完话剧也只需要四十分钟左右。话剧的开幕时间被定在晚宴开始之前,天色渐暗,每个学生都更加行动匆匆起来。

 

金爬上去最后一次检查了大吊灯,确认没什么问题,就再次爬了下来。他到舞台后方去找格瑞,正看见演员们在和格瑞一起实验那半截山坡,就目前看来,效果良好。

 

“然后——”卡米尔说,他的声音总是冷静而一丝不苟的,“当她做了一个抹掉汗水的动作,并甩开胳膊后,变形术就可以停止了,这之后的山坡需要他们爬上去,这就可以了。”

 

格瑞点了点头。

 

“怎么样?格瑞厉害吧!”金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个山坡弄得比之前那个拉文克劳学生好多了。

 

那个拉文克劳还是六年级呢,不还是照样比不过格瑞?——男孩美滋滋地这么想着,觉得鼻子有点翘,心里也痒痒的,总之,开心极了。

 

“很顺利。”回答金的是卡米尔,这场劳心劳力的话剧终于要顺利出演了,即使是卡米尔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点笑容来,“通知所有人,准备好,要开始了。”

 

礼堂大厅陆陆续续挤满了到来的学生和教授,正中的话剧舞台显眼极了,深红色的幕布紧紧闭合着。人到齐之后,就轮到了金第一个出力的地方——他要把幕布拉开,露出整个舞台,接着话剧第一幕就要开始了。

 

格瑞在后台,默默地看着金像个小陀螺一样到处转,从这里跑到那里,再从那里跑回这里,男孩忙碌极了,几乎所有人都喊着“金!金!”,每一个地方都需要他,他只是个二年级的学生,高级的道具布景魔法根本轮不到他,可他还是如此重要,似乎任何一个地方都缺不了他。

 

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他总能让周遭的人都喜欢上他,无论一开始人们对他的看法是什么,又或者最初的偏见有多大,那些都不要紧。没人能拒绝这个打从心底敞亮的孩子,要讨厌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格瑞轻轻笑了一下,而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个细微短暂的笑容。

 

“第一幕快要结束了,第二幕的道具组,做好准备。”卡米尔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还有金,记得这一幕要调整光线,这里暂时没事了,你先去吊灯附近。”

 

“好!”

 

金绕了半圈,跑到了大吊灯附近——这附近恰好属于道具区,也是为了方便他操控光源,没什么其他的学生和教授。等到第二幕开始,他就要让这盏灯的光线逐渐变暗,并让吊灯旋转起来,造成一种日光变化由白天到傍晚的效果。

 

男孩抽出魔杖,轻声嘟囔了一句咒语,魔力自他的指尖顺着杖尖延伸出去,吊灯上的蜡烛熄灭了两根,向外撑开的枝形蜡烛架也缓缓转动起来。

 

这需要同时操控两种魔咒,一个让蜡烛逐渐熄灭,一个维持住吊灯的缓慢旋转。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很多小巫师们还做不到同时施展一种以上的咒语,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金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只不过这时候他无法分散一星半点的注意力出去,稍有偏差,他就要失职了。

 

第二幕的话剧顺利进行着,在那条大虫子道具圆满完成了它的职责后——并相当成功地引起了一些学生们不适的干呕声——就该轮到格瑞去操纵那段山坡了。后台的学生们来去匆匆,演员们在前台卖力表演,但幕后的辛苦也绝不逊色。

 

“格瑞,站在这里。”卡米尔说,轻轻用脚点了一下脚下的地板,“这里方便你看到台前,但下面的人看不到你。”

 

格瑞点了点头,站过去,发现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金,男孩的脸被吊灯光映得亮闪闪的,紧抿着嘴,眉头微蹙,专注极了。

 

吊灯摇晃了一下,这让光线有些不稳,舞台效果却颇好,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声。格瑞阖起眼睛,定了定神,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

 

他不是金,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直觉而大惊小怪,他该做的是把金拜托他的事情做好,而不是——

 

“喀啦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忽然传来。

 

大概是迟了一秒,格瑞才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他猛地转过头去,正看见那盏吊灯已经有些松动了,半是摇摇欲坠地歪斜着。不知哪里忽然松脱,整座大灯哗啦一声向下一沉,枝形架上的蜡烛在挤压中熄灭了大半,而正下方的男孩却还没反应过来,格瑞甚至看见金有些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

 

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数倍,寂静又嘈杂,那盏吊灯颤了一下,仿佛落叶脱离枝头前最后的挣扎,而后它轰然下坠,又急又突然,带着仅剩燃烧着的一小半蜡烛。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尖叫声此起彼伏地扩散开来。

 

不到两秒钟内,一切就发生了,可金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的注意力,以至于一向以敏捷而著称的男孩什么都没能做,他的右手还握着魔杖,徒劳地仰着头,看着金属架子和白花花的蜡烛越来越近——

 

“金!!!”

 

格瑞甚至来不及做什么。

 

他只来得及喊了这一句,嗓子像是被狠狠掐住,又是沉闷又是撕裂的痛,声音沙哑,却又尖锐得惊人。他从不知道他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那种痛苦撕扯着他的肺部,有一瞬间,他以为他又看见了多年前那道闪着绿色光芒的咒语。

 

“砰!!!”

 

礼堂大厅变成了彻底的一片黑暗。

 

“…… ……”

 

有一瞬间,格瑞以为他已经失去了呼吸,他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指尖连颤抖都忘记了。

 

可下一秒,他怀里就撞进一个人来。

 

“金……?”

 

当他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从不会认错金,不是因为声音,不是因为体温,也不是因为那头柔软而微微卷翘的金色发丝。只要那是金,他都不会认错。

 

格瑞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完全全变得空白了,他整个人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的他眼里还映着那盏轰隆作响呼啸而下的巨型吊灯,吊灯下站着那个毫无防备的金发男孩,他的心脏几乎一瞬间停跳了,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都被冻成了极寒的冰;另一半的他却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两条手臂把撞进他怀里的男孩死死扣住,从腰部到肩膀,紧紧搂着扣在自己怀里。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抖,脊背上渗着后知后觉的冷汗,心脏又开始一下一下地跳动,血液里的冰融化了,重新染上温度,缓缓流淌。

 

他紧紧地抱着金,一时间连松开手都忘记了,男孩的脑袋埋在他的颈侧,柔软的金发蹭着他的脸颊,两条胳膊也伸到他背后去抱住了他,还轻轻拍着,好像刚刚死里逃生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格瑞一样。

 

“没事了格瑞,别害怕。”金说,漆黑的礼堂大厅一团吵嚷,又在校长和教授们的安抚组织下渐渐恢复平静,而金只是这么抱着他,一边拍着他,一边轻声安慰他,怕他听不清,还特意凑到了他的耳边,“我没事,真的,一点都没有!”

 

一片黑暗中,格瑞抬起手,抚了抚男孩柔软的金发,那就像秋日的稻穗一样饱满又温暖。

 

“没事了。”格瑞说,他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就像他听得出金的话音里也带着努力掩饰的颤抖一样,“没事了,我知道。”

 

他不知道这是在安慰金还是他自己,或许二者皆有,但他应该去安慰金的,从不情愿到成为习惯,不知道这当中过了多久。但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轮到金来安慰他了,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不觉得这种安慰多余了,什么时候……似乎找不到起始,也看不到尽头。

 

那颗金色的脑袋上下蹭了一下,似乎点了点头:“嗯,因为有格瑞嘛!”

 

“……?”

 

格瑞心底浮现出一丝疑问,但这种疑问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教授们点亮了灯,大厅重归光明,他松开手,打量了金一番,确认男孩是真的毫发无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格瑞的视线越过金,看向大厅中央在地板上砸得粉碎的吊灯——当然,正在被魔法修复着——从吊灯正下方到他这里距离可不短,尽管他知道金的跑步速度一向很快,但要在那短短一瞬就飞快地跑过来……怎么想都不可能。

 

何况金那时候分明被吓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吊灯,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而金撞到他怀里的感觉,更像是被人一把推过来的……

 

“…… ……”格瑞微微皱了皱眉头,“金,你刚才是怎么……”

 

“是格瑞拽了我一把啊。”金转过头,无比自然地回答,湛蓝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望着他,“格瑞,刚才其实是你……啊!”

 

男孩眨了眨眼,懊恼地喊了一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含含混混地出声:“还不能和你说呢,答应格瑞了!”

 

“你答应我什么了?”格瑞少见地追问道,他隐约感到金的话语中隐藏着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而他如果不问清楚,一定会后悔的。

 

“嗯……”金抿起了嘴唇,板着脸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最后一手敲在自己左手掌心,满脸无辜地看着格瑞,“现在不能说,真的不能,因为这也是答应格瑞的事情。”

 

“…… ……”

 

不过随即,男孩就冲他笑了,还大模大样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一侧肩膀:“但是格瑞,你一定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因为你是格瑞嘛!”

 

“格瑞”两个字被男孩咬得重了一点,似乎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暗示。格瑞从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准确地捕捉到金的神情——男孩在试图给他传递一些不能明言的信息,并且非常笃定他一定能想明白。

 

理由是,因为他是格瑞,因为他是“格瑞”……

 

——在吊灯下是格瑞拽了金一把。

 

——会没事的,因为有格瑞在。

 

——现在不能说,真的不能,因为这也是答应格瑞的事情。

 

如果说格瑞是他,可是他根本没有和金说过什么要保密的事情,在吊灯下拽了金一把的人更不是他,霍格沃茨没有第二个叫格瑞的人,何况,即使真的重名,被金所信赖的格瑞也应该只有一个而已。

 

除非……

 

格瑞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经挂着一个小小的吊坠——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可他越想,却越觉得可行,越觉得那就是一切的答案。

 

“金,在这待着。”

 

刻不容缓,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浪费,格瑞一旦下了决心,再疯狂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因此他马上就做出了行动,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格瑞,你想明白了?”金却明白了什么似的,很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的!”

 

“……还行吧。”格瑞平淡地说,然而,他看着金这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知为何居然从心里升起一丝不忿来——金到底有没有自觉?他差一点就被吊灯整个砸中了,几乎可以说是刚刚死里逃生,明明几分钟前还怕得发抖,现在居然已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

 

“…… ……”

 

格瑞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金的脑门,金毫无防备,捂着脑门“哎哟”一声,就要过来反击,格瑞仗着身高优势把男孩推远,莫名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不少:“我走了。”

 

“嗯,去吧格瑞。”金很听话地放开了他,还往后退了一步,格瑞于是也放下了胳膊,他转过身,忽然觉得后脑勺被“嘣”地弹了一下。

 

“…… ……”

 

“嘿嘿,我等你回来啊。”男孩在他身后这么说,格瑞没有回头,但光是听这带着笑容的声音,也知道金大概是怎样的神情。

 

仅剩下的一丝不确定和不安,也终于被金的笑容抹平了。

 

在逐渐恢复秩序的大厅中,格瑞直接找到了他们的校长——即使在万圣节也身穿白色巫师袍的丹尼尔,只在脑袋上戴了一顶尖帽子体现节日气氛。

 

“丹尼尔校长。”格瑞开门见山,“我有事情要和您说,和金有关,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校长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大厅另一端的金发男孩,确认对方安然无恙,才点了点头。

 

两个人离开大厅,就近换到了一间没人的小教室中,丹尼尔挥了挥魔杖,施下了一层防护咒语,才微笑着看向格瑞:“可以说了,格瑞,是什么事情?”

 

“我需要我的吊坠。”格瑞直截了当地说,“我必须回到一小时前,否则金会被那盏吊灯砸中的。”

 

丹尼尔沉吟了几秒钟:“你能保证只回到一小时前?只转动一次吗?”

 

“我保证。”格瑞回答得毫不犹豫,“就算回到更久之前……”

 

少年顿住了,他紫罗兰色的眼睛向下敛去,一瞬间似乎沾染了水汽,可再抬起来看着丹尼尔的时候,那双眸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坚定。

 

“……也没有意义。”

 

校长和他优秀的学生对视了一瞬,沉默中,校长看清了少年的坚决。

 

“没有人能改变过去的事情,即使他们回到过去,也只是让过去的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丹尼尔轻叹一声。

 

白袍的巫师抽出魔杖,在空中画了个精巧的符号,空气旋转着扭曲起来,显露出一个魔法空间,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掉落出来,丹尼尔接住,把小盒子递给了格瑞。

 

格瑞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那条他熟悉的吊坠——这是在让他逃走前,母亲匆匆挂在他脖子上的。

 

少年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平稳地指向掌心的吊坠,施了一个还原咒。

 

吊坠发生了变化,当它再次静止时,已经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它看上去是一个怀表大小的金色圆盘,圆盘中扣着一个小小的可转动的沙漏,就像一个精巧的小计时器。

 

“一小时后回到这里来。”丹尼尔说,冲他微微一笑,“当然,我想我马上就会再见到‘你’了,祝你好运,格瑞。”

 

格瑞没再说话,他把时间转换器的金链子套在了自己脖子上,将小沙漏旋转了一次,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气流裹挟着向后飞去,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云彩,耳朵里像是有东西在猛敲着,一时间他什么都听不见。

 

而当一切重归静止,他将时间转换器小心地收进衬衫里,贴着胸膛戴好时,这间小教室已经空无一人。

 

是一小时前的霍格沃茨。

 

格瑞在心里默默思忖了一下,这个时间的自己和金应该都还在礼堂大厅的后台忙于排练,于是他索性装作一切如常,打开小教室的门,走到了走廊上。

 

按照金的描述,他应当是在吊灯掉下来之前拉了金一把,但他那时候可没看见第二个自己,所以大概是施了幻身咒——尽管格瑞很想从一开始就让金不要靠近那盏吊灯,但他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金要去操控那盏吊灯,险些被砸中又安然无恙,这是过去发生的既定事实,他不能改变,他要做的是,让一切就按着他的记忆发生。

 

他的手心里微微渗出一点汗来——千万不要有差池,千万不能有差池。

 

现在走廊上的人不多,距离话剧开始也还有时间,礼堂大厅人多眼杂,格瑞索性就靠在一侧走廊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一边等着时间,一边反复在心里确认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哎……格瑞?!你怎么在这啊!”

 

格瑞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和他一样表情惊讶的金。

 

他想起来了,多么大的一个遗漏,偏偏他差一点就忘记了——之前的金显然见过一小时后的自己!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说话,最终是金先开了腔:“格瑞……你不是在卡米尔那边吗?怎么忽然来这里了?”

 

“…… ……”格瑞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回答,于是他习惯性地把问题反抛了回去,“你呢?”

 

“我出来去找教授拿个要用的道具……”金抓了抓头发,这么回答。

 

“……那快去。”

 

“嗯!”

 

金点了点头,可他刚要走,却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有点儿疑惑地看着格瑞。格瑞被金这样的视线看得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又觉得这好像暴露了什么,但再移回去又太刻意,最后他只得盯着走廊地板上的纹路,一言不发。

 

脚步声渐渐靠近,却是金凑近了。

 

男孩稍稍弯下腰,从下往上仔细看了看格瑞的脸,一张脸皱了起来:“格瑞……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格瑞以不变应万变地沉默着,他不像金那样,对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能直接明快地表达,这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金表明他来自一小时后——如果立场倒转,金可能直接就会告诉他说“格瑞我其实是从一小时后来的!”,但他绝不可能一开始就和金说得这么直白。

 

少年在沉思,男孩的脑子也没闲着,金从来不笨,而他也像格瑞所熟悉的那样,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格瑞,我还是觉得不对,出来之前我明明看了一眼,你就在和卡米尔商量事情,大厅到这里只有一条路,我顺着走过来的,你没可能在这里……”

 

“……可你是格瑞啊,没错的。”男孩又困惑不已地抓了抓头发,“还是说,格瑞你会瞬间移动?但是你和我说过,霍格沃茨不允许幻影移形……”

 

“你确定我是格瑞?”格瑞忽然问。

 

如果是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恐怕第一反应是拔出魔杖指着对方吧。

 

“当然啊。”金大大地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格瑞是格瑞嘛,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虽然我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两个格瑞……你不是在大厅里的格瑞,对不对?”

 

“…… ……”格瑞点了一下头,“金,你听好,大厅里的格瑞……是一小时之前的我,你回去之后,绝对不能告诉他你遇到了我。”

 

“一小时前……”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惊喜地睁圆了眼睛,蓝眼眸闪闪发亮,“哇,那你是一小时之后的格瑞吗?太酷了!”

 

格瑞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料到了男孩的这个反应。

 

“咦,那格瑞你为什么要回来?”

 

问到点子上了。

 

格瑞略一思忖,回想着之前金对他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最后他决定有选择性地透露出一些事:“可能会发生一点情况……是什么我不能说,因为我不能改变过去,但是会没事的,不需要担心。”

 

“哦……那我也会保密的格瑞,我不会告诉格瑞你的事情的!”

 

男孩口中的格瑞分明都是他,却又并不都是他,于是这么说来就显得很奇异了。果然,金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男孩用两只手一起捂住了嘴,望着格瑞露出了眼睛弯弯的笑容,以示诚意。

 

“这就行了。”格瑞说,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礼堂大厅,“他……我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能吗?”

 

格瑞点了点头,他忽然很笃定了:“因为我在这里。”

 

时间并不是单向的,是个复杂的环,是张复杂的网,一处紧扣着一处,构成了不可逆转又无可替代的每分每秒。就像此刻他在这里,既是因为他的过去,也是因为他的未来,一切都严丝合缝。

 

或许正因如此,过去才无法被改变。

 

金和他道了别,急匆匆地跑去办公室找教授,格瑞想了想,还是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于是当金原路返回的时候,他看着男孩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找他,最后有点沮丧地扁了扁嘴,又快步回到了大厅。

 

接下来的时间只是等待,他隐匿在大厅中,比金还要专注地盯紧了那盏吊灯,在吊灯砸落在金身上之前,千钧一发地,他猛地拽了金一把,在一片黑暗的大厅中,凭着之前就目测好的距离和位置,将金推到了一小时前的自己怀里。

 

“……格瑞?”而金在被他拽住的那一刹那,小声问了他一句。

 

他没回答,但他知道,金心里有答案。

 

格瑞算着时间,在接近整一小时后的时候,走回了小教室门前,他听着教室里传来丹尼尔的声音:“当然,我想我马上就会再见到‘你’了,祝你好运,格瑞。”

 

这句话停顿了几秒后,格瑞打开了小教室的门,不出意外地对上丹尼尔温和的视线。

 

“看起来很顺利,对吗?”

 

“嗯。”他默认,走上前去,将金链子从脖子上取下,递还给丹尼尔,“……谢谢您。”

 

“不必道谢,这本来也是你的东西。”丹尼尔说,接过了时间转换器,重新将它变回一条吊坠,放回小盒子再送进了魔法空间内,“只是在你成年前,我代为保管。”

 

实际上,时间转换器应该是魔法部才有资格发放的道具,危险度颇高,但他们谁也没提这个。

 

“好了,回去吧。”丹尼尔笑着对格瑞说,他伸手拍了拍格瑞的肩膀,格瑞一瞬间僵硬了,不过他没有拒绝对方带有长辈意味的亲近,“……还有人在等你呢。”

 

格瑞点了点头。

 

他知道。

 

当他拉开门的时候,一眼看到扒在门边等着,差点“呜哇——”一声摔进来的金发男孩时,他就知道了。

 

“格瑞,你回来啦!”



——tbc——


*今天的哈利波特小科普时间XD

依然,大部分内容来自百度百科——


*时间转换器(Time-Turner)

时间转换器看起来是一只小小的发亮的金色计时器,有一条很长很精细的金链子。时间转换器每转一次,便可以在时间上倒退一个小时。

使用时间转换器时,使用者会感觉自己在很快地向后飞,眼前掠过各种模糊的云彩形状,耳中有东西在猛敲,并且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闪着绿光的咒语

这个描述,如果是看过原著书本的人,相信都懂是什么意思。

在哈利波特原著中,死咒——也就是阿瓦达索命咒,是一道泛着绿光的咒语。中咒者会在瞬间死去,不留任何痕迹,属于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一旦使用并被魔法部逮捕,将在阿兹卡班(巫师监狱)终身监禁。


*是我写得不够清楚咩?

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了,“过去是无法被改变的”,回到过去,只是为了让过去的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

猜测金是不是被砸中的大家可以不需要猜了,没有,没有,没有,如果金被砸中,而格瑞要改变那种过去,那么这个“想改变过去的格瑞”就被抹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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