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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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周叶】画语-第十四章(大学架空设定 清水慢热)

*终于写到了脑内很久的周家父母

*不能更开心!




第十四章

 

 

叶修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昏暗的小小房间,地上散落着不少铅笔草稿,有些边角已经卷起,有些纸面已经发黄。窗户上挂着的窗帘带着洗不掉的颜料痕迹,还有好几个边缘焦黑的小洞。

 

叶修拎起窗帘看看,又戳戳那些小洞——他认得,这是被他的烟烧出来的。

 

他又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是灰色的,整间屋子也是灰色的基调。叶修有点不满,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能还原个彩色版出来么,这屋子光线是不好,可也没不好到这地步啊。

 

不过也说不定是自己的记忆褪色了吧。叶修耸耸肩,干笑两声。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被吱呀一声推开的门,以及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叶修无可奈何地开了口:“沐秋,哥是不是记性确实不好了,怎么每次梦见你感觉都比你真人帅出一条街啊。”

 

站在门口的少年嗤地一声笑了,大刺刺踏进屋来,跳起来就猛揉叶修的头发:“这你的梦你的脑子做主,还怪我咯?”

 

“诶诶诶……”叶修没防备,一时被苏沐秋得手,狼狈地连拍少年的手臂,“沐秋停停停,我这头发容易乱你不是不知道……我起来头发还要不要了?要不要了?”

 

苏沐秋哈哈笑着,手下变本加厉:“你起来关我什么事儿,自己头发自己整,我可不帮你梳了啊!”

 

“卧槽沐秋大大,心太脏了,才十七岁就这样。”

 

“承蒙夸奖,肯定没有已经二十一岁的叶修大大脏。”

 

年龄问题摆上台面的时候,苏沐秋永远稳赢不输。叶修撇了撇嘴,不再回击,苏沐秋也收了手,看看叶修已经鸡窝一样的脑袋,还是又抬起手,手指在叶修发间细细地穿插梳理,叶修微微弯下了身,方便苏沐秋的动作。

 

“好久没见你了,怎么又梦见我?”苏沐秋问。

 

“哥也不知道。”叶修耸耸肩,一脸无辜,“可能昨天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美好时光?”

 

“你能有多少美好时光啊。”苏沐秋嗤之以鼻,“一脸欠揍样的小鬼。”

 

“说得好像你不欠揍似的,哥原本多清纯一少年,让你的下限毁了。”

 

“放尊重点,就算永远十七岁哥也是你前辈!”苏沐秋抬腿踹了叶修一脚,触感冰凉,是不带丝毫生气的死寂。

 

“还前辈呢,省省吧。”叶修失笑,索性盘腿在屋子的地板上坐下,“反正估计再也梦不见你了,哥勉为其难让你嚣张一下。”

 

苏沐秋跟着坐下,一脸无所谓地耸肩:“每回你都这么说,真能梦不见也好啊。”

 

“梦是潜意识的,你让我控制潜意识?”

 

“我没那么说。”苏沐秋无可奈何,又伸过腿,大脚趾捅捅叶修的膝盖,“只是……你快醒了,就没发现这回有什么不一样?”

 

“你更没下限了?”叶修懒洋洋地问,他当然清楚自己快要醒来,每次即将梦醒的时候,都有一种渐渐被牵离这个世界的感觉,他想也许在苏沐秋的眼中,自己是逐渐变透明的?

 

苏沐秋没说话,看看地上那些泛黄的草稿纸张,那都是曾经叶修画完了随手丢在这间屋子里的。他伸手翻翻,居然找了张还很新的画纸出来,递到叶修眼前。叶修疑惑地接过,低头看去。

 

那是一张速写,叶修当然认得,而且就是他最近画的。

 

——一手搭在窗台上向外看去,表情沉静的周泽楷。

 

……

 

眼前是一片橘红色,就是阳光隔着眼帘落下时能感受到的温度。能感觉到身下的床,还有头正抵着的上铺栏杆,胳膊和小腿似乎有一点凉,也许是被子没盖好被空调吹的。

 

叶修花了几秒钟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睡醒,现在正躺在宿舍床上这件事。他想他大概是做了个梦,那个梦似乎很长,也很重要,可梦的内容却模糊不清,他一点细节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明明睡醒却仍然觉得浑身疲惫,喉咙干哑得像片沙漠。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又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摸出枕边的手表看看,起来洗漱再磨蹭一会儿就是午饭时间了。国庆长假第一天,宿舍的其他人有的回家有的陪女朋友去了,到方便了叶修清清静静睡懒觉。

 

又磨蹭了一会儿,叶修掀开被子,拿着手表踩梯子下地,倒了杯水喝掉,就拎起水杯毛巾往水房走。刚推开房门就感到一阵来自夏天的恶意,叶修不禁考虑是不是这天就窝在宿舍宅起来好了。

 

结果踏进水房的时候,由于只有他一个人,他毫无障碍地看见了水龙头池子底下一排泡着衣服的盆,然后叶修就顺理成章想起来了,自己好像也泡了一盆衣服还没洗。

 

叶修觉得自己充分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于是刷牙洗脸完毕的叶修回宿舍把水杯毛巾放回去挂好,又端着自己的肥皂盒往水房走。把自己那盆衣服抽出来,已经泡得有点变色的水让叶修眼皮跳了跳,默默地端起盆子把水倒了,又在盆里接满水,打上肥皂认命地开始搓衣服。

 

等叶修终于把衣服都晾出去之后,他已经被折腾得一身汗了,背心都黏在后背上,被空调一吹凉飕飕的。叶修站在宿舍里思考了几秒,还是拎起脸盆拿上洗发露沐浴液往澡堂去了。

 

澡堂里也没什么人,不如说在这个点还会去洗澡的叶修比较奇特。叶修放下脸盆,随便拧开个花洒,皱着眉调试水温——他怕烫,受不了太热的水,可澡堂的水总是要么太凉要么太热,平衡点在哪谁也不知道。

 

终于水温合适了,叶修呼出一口气站到花洒下,抓紧一切时间洗头发打沐浴液。Z大洗澡总要掐着时间,刷卡一次十五分钟。

 

下午还是去画室吧。叶修想。万一小周过去没人也不好。

 

……

 

不对,国庆啊,小周回家了。

 

人老了记性真是不好。叶修扶住额头,然后手上没冲干净的沐浴液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得他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泽楷,帮妈妈切一下土豆丝。”周妈妈一边搅着锅里的汤,一边很是欢快地指使自己放假回家的儿子——反正家里那个老周是指望不上了,指望儿子还比较靠谱,父子俩虽然如出一辙不爱说话,但明显周泽楷比他爸年轻的时候乖多了。

 

周泽楷果然点头,从善如流地拎起刚刚切过西红柿的案板放到水龙头下冲干净碎末和西红柿汁,又洗了洗菜刀,拿过刚刚自己削好洗净的土豆,干脆利落地切了几大块,又并在一起切成若干土豆片,再换个方向,细细地切起土豆丝来。

 

他的刀工也不是天生这么熟练的,小学时有阵子周妈妈身体不好,家务都落在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身上,周爸爸负责调味炒菜,周泽楷洗完菜就拎着菜刀踩着小板凳切菜,开始能把土豆丝切成土豆条,还是粗细不一的,在付出了切伤手指若干次的代价后,就熟能生巧了。

 

把切好的土豆丝码在案板上,周泽楷把菜刀放下,叫了一声妈。周妈妈已经很习惯家里男人们的沉默寡言,立刻理解了周泽楷的意思,挥挥手说没什么要帮忙的出去等吃饭吧。

 

客厅沙发上仍然放着周泽楷家常年订阅的杂志,周泽楷拿起随手翻翻,果然已经没有叶秋的画了,取而代之的是新晋插画家孙翔,不得不说他的画风特点很鲜明,技巧也十分纯熟,但无论从哪方面看来,似乎都有种在刻意模仿叶秋的感觉。周泽楷皱了皱眉,那种激烈的模仿不像是因为憧憬,更像是在赌着一口气一样。

 

比不上。想起隔壁宿舍总是一脸傲气的孙翔,周泽楷摇摇头,把杂志放回沙发上。

 

学长现在在做什么呢?吃饭?画画?或者……睡觉?周泽楷想了想每次微积分课都要睡过去半场的叶修,深觉最后一个可能性比较大。叶修的作息简直是半个夜行动物,每天到了下午才会清醒过来,然后到了晚上赶着他回宿舍,自己却还留在那间专业教室,神采奕奕的样子。

 

“泽楷过来摆桌子吃饭了~”周妈妈在厨房里叫了一声。

 

周家饭桌一向是聊天场所,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周妈妈一个人说,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偶尔从饭碗里抬起头应一声,但这并不影响周妈妈的热情,即使很多事情通过微信能和儿子联系上,但父母总是觉得当面问了才放心。

 

“泽楷你们室友挺好的吧?相处得习惯吗?”

 

周泽楷点了点头:“……江波涛。”

 

“嗯嗯,妈妈知道江波涛和你一个宿舍还吓了一跳呢,也是,有他在就放心多了。”周妈妈心情好,夹了老大一块排骨放进周泽楷碗里,末了发现周爸爸盯着埋头苦吃的儿子一言不发,周妈妈翻翻眼睛,无可奈何地也夹了块排骨放到周爸爸碗里。

 

周爸爸满意了,不再盯着儿子看,继续埋头吃饭。

 

“给你儿子做做榜样成么。”周妈妈捅捅周爸爸,“出息,计较块排骨,丢人不。”

 

周爸爸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起头望着周妈妈,一脸认真:“不是排骨,是爱。”

 

“……你能好好给儿子做榜样么!我跟你说以后泽楷找不到女朋友肯定是因为受不了家里有你这么个乱七八糟的老爸!”

 

被抓着一侧肩膀摇晃的周爸爸一声不吭,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周妈妈。

 

周泽楷神色如常地继续吃饭,他早就习惯了,从小他们的家就是这样,不过他很喜欢。

 

“诶对了,泽楷啊,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诶不对妈妈问错了,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结束了对周爸爸的控诉,周妈妈一合掌,笑眯眯地开始盘问自己的儿子。

 

周泽楷愣了,没弄明白话题为什么转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就摇摇头。

 

“有的吧,肯定是你不知道,说不定人家给你暗地里抛了好多媚眼秋波,你就和你爸一个样,死心眼什么都看不见。”

 

周泽楷歪着头回忆了一下,觉得班里的女生对自己的态度都很正常,有时候是会有女孩子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但那也是因为对方的电影票不小心买多了,所以他觉得这事儿和喜欢搭不上边,就又肯定地摇了摇头。

 

而且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叶修待在一起,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别的女生。周泽楷并不像有些他的同龄人一样急着恋爱找女朋友,在他心里,喜欢某个人也好,恋爱这种感情也好,都似乎离他还很远很远,他想也许时候到了自然就明白了,所以在那之前,他不着急。

 

 

 

叶修把新的画布固定到画架上,虽然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提,但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有一幅想要画出的凌晨。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但是有着微弱的光,代表黎明与希望。

 

或者说,这幅画是要画出来送给周泽楷的。周泽楷总是很安静,从不和他提起这件事,叶修也不知道周泽楷是不好意思提,还是真的忘了。

 

反正最重要的是作者本人没忘。

 

构思本来一直很模糊,但下午叶修到了专业教室,在整理素描本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给周泽楷画的速写——一手搭在窗台上向外看去,表情沉静的周泽楷。这张原本画来是想用在别的画里,作为驾驭天马的精灵侧影原型。

 

叶修拿起这张速写,对着从窗子透过的阳光看看,纸面被映得发亮,铅笔的痕迹显得淡了,像是真的在发光。

 

他突然就有了灵感。

 

画下第一笔的时候,叶修想,也许这幅画要用的时间会比他想象中多。绘画就是这么神奇,即使有了构思和创意,直到落笔下去,才会知道有多少细节与色彩是自己想表达的,那么多延伸出去的感情,总能将一幅画原本的骨架充实起来,鲜活得像是要从画布上脱出。

 

叶修不知道周泽楷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他想国庆七天,就算要早回来,至少在家也要呆满五天吧?因此他还很闲适地想了一下,说不定周泽楷回来的时候画已经画完了,多少也算是个惊喜。

 

虽然叶修并不擅长给人惊喜,可这不代表他不享受那种感觉。

 

凑巧的话,大概会很开心吧。叶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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