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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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瑞金】你的世界何时开始坠入爱河【神子老师的G文】

如标题!

这是给神子老师的爱河本的G文!

(之前就说能放出来了,一直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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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世界何时开始坠入爱河】

 

如果要客观地从某种角度来评价金的话,那么可以说,金是一个十分豁达的人。

这种豁达体现在很多地方,例如,绝大多数时候,金都是一个不那么计较的人,他心里仿佛天生就是一片晴空,小打小闹的烦恼和纠结压根留不下什么痕迹,就像飞过的群鸟一样,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

 

因此。

如果有一天,豁达的少年开始对某件事在意起来,且颇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那么。

 

要么是这件事真的很让他在意。

要么是……和这件事相关的人让他在意无比。

 

“格瑞,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通常来说,紧跟着这样一句话之后而来的,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正经发现。

从小到大,隔壁邻居,青梅竹马,现在是情投意合的恋人——格瑞对金这副看似一本正经的模样和口吻,再清楚不过。

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金自己在听,然后等着对方说下去。

 

金把脸一本正经板起来的时候,原本孩子气的轮廓线条也会变硬几分,但总有些东西是无法假装出来的,例如他眼角眉梢藏也藏不住的一点儿狡黠——格瑞一看就知道,金心里大概又在转着什么主意了。

他生出一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思,洗耳恭听。

 

“你好像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吧?”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兵和水了,不啻于千军万马、洪水泄堤。

再怎么样,格瑞也没想到,金会突然提起这么一件事。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反驳,却在说话之前就哑了。

原因无他,金说得其实没错。

 

就像这会儿,金已经转了脸来,自下而上看着他,一双蓝眼睛清澈见底,无比坦然。

那当然了,因为这不是什么控诉,也不是什么抱怨,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只不过这个事实异常令人在意罢了。

 

被金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少有地,格瑞升起一股小小的心虚感。

他总觉得喜欢金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时间太久了,久得本人都觉得这像是世界的公理。

也因为太理所当然了,反而他从来没说出口过。

喜欢需要说什么呢?难道每次看到金,就要在心里说一句“我喜欢这个人”吗?

怎么可能。

 

只是每次看到金,心脏里某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就悄悄陷进去一点。

最柔软的地方被藏在最深的地方,深深的,深深的,谁也看不到,谁也发现不了。金那微微卷翘的发尾、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眸、笑起来时隐约露出的小虎牙牙尖、鼻尖上沁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陷进去一点,又一点,日积月累,周而复始,陷下去得越多,越填不满。

将视线落在金身上是一种习惯,将每一次陷落都小心地藏起来也是一种习惯。

习惯得格瑞有时候都快忘记自己“喜欢”金了。

金吸引着他,就像月光牵引海浪,雨水被大地拽着一路飞奔。

 

“…… ……”

 

可这时候,格瑞望着金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又或者说,是他脑子里的念头太多,拥拥挤挤的,不知哪句该先表达,没个顺序,于是在他嘴边卡了壳。

格瑞素来是不善于表达的,他的情感偏于内敛,比起说,他更习惯于用行动来表达——而他的表达,却又不是为了让对方知道,只是因为他情愿,他就那么做了。

他能做一百件事,因为他喜欢金。

可要他说一句话,直白地说这些都是因为喜欢——太难了。

 

“……是吗。”

十分拙劣地反问了一句,转开眼去。

格瑞不想承认,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很不擅长直白地说喜欢,心脏的跳动连接着全身的脉搏,那份一呼一吸的鼓动大概也爬到了他的耳朵上吧,他知道他的耳朵大概是红了,这根本瞒不住。

 

“是啊!”

 

如此大声而笃定地回答着,少年仿佛压根没注意到这给自己的新晋恋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或者说虽然注意到了,却带着某种坏心眼,故意装作没看到。

湛蓝的视线溜溜转到格瑞的耳朵上,顿了一秒,然后蓝眼睛里泛起了一点儿小小的笑意。

 

“一开始就是我和你说的喜欢,格瑞你就……表白的时候你都没和我说过喜欢,后来就更没有过啦!”

 

这倒是,那时候在最大的冲动之下,回应的也不过是“我也是”三个字。

那已经算是很冲动了吧,当时真的是什么都没多想,就把金拉到了怀里,说了“我也是”。

对格瑞来说,这已经算是极为罕见的情感外露了。

至少在金这么说之前,格瑞从来没觉得这三个字有什么不妥。

 

那现在这股越来越心虚的感觉是什么?

难道就要在回家路上,站在路边——还偏偏是一根电线杆子旁边——对金说一句“我喜欢你”吗?

这样看起来,简直像是为了应付的敷衍了事一样。

格瑞不喜欢这样,金更不会喜欢。

 

这样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后,格瑞决定给自己留出一些转圜余地。

 

“等到明天再说吧。”银发少年这么说,并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所谓的转圜余地,倒不是为了借此逃避,或是找什么借口之类的。

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如何解决这件事。

别说金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有些问题。

他确实还欠金一句喜欢。

不擅表达并不代表感情迟钝,而既然已经察觉到了这多少有些不妥——不对,是相当的不妥吧——那就想想办法解决。

 

——创造某种契机,能顺理成章,又不显得敷衍或是突兀地对金说出喜欢。

 

“你……你要考虑什么啊?”

跟在身边的金发少年却不领情,反而脸上露出了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

 

“喂格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是什么表情啊?”

“什么表情?”

“简直就像是谋划什么秘密行动的前夜一样!”金把两根手指抵在自己眼角,向外拉扯了一下,那双圆圆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滑稽的吊眼角,“我掐指一算,觉得你必有阴谋——”

 

格瑞盯着金看了一秒钟,或者两秒钟。

然后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

“哎——格瑞你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

“…… ……”

“你走得那么快,绝对是心里有鬼!你刚才——啊!你居然弹我额头,还那么用力!”

“……!你别挂在我身上,快下去……”

“就不!你额头呢,让我也弹两下回来!”

 

等到终于把赖皮挂在身上的金甩回家,格瑞这才松了一口气。

进门脱鞋,扯下领带,丢下书包,呼出一口气,才发现打闹中衣服都乱了,校服衬衫本来好好地扎进裤子里,现在也给扯得半截露出来,不用想都知道背上一定都是褶子,不伦不类的。

可他却一点儿也不烦。

不但不烦,还颇有点儿乐在其中。

 

格瑞心里一向有个日程表,把该做的着急的不着急的事情井井有条地排列在里面。而现在,日程表里最上面的事被加粗还加了个下划线——

 

正面对金说出喜欢。

 

大概是某种少年人的意气吧,又或者是正因为喜欢才会做出与平日的自己不相称的冲动行为。

但总而言之,无论原因是什么。

格瑞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太了解金了,所以他看得出。

金没有一丝一毫非要逼着他正面说喜欢的意思。

他的发小,他的恋人,从小就是那么豁达又敏锐。

要是去问的话,金大概会揉揉鼻子,然后略微侧着头,有点困惑地眨眨眼睛,再笑眯眯地说:“但我知道格瑞喜欢我呀。”

 

——就因为你知道。

——所以越发地想当面告诉你。

 

心口到脸颊,再到眼角,都有点儿发烫。

 

 

 

 

 

“金,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傻。”

“金,之前一直没和你说……”

“……蠢。”

“嗯……你今天放学后,来一下天台好吗。”

“……算了吧。”

 

事实证明,理想和现实永远有着巨大的差异,并且多数时候,这种差异是无法被强烈的个人意志填平的。

银发少年向后一倒,难得没什么形象地瘫在床上,抬起一条胳膊遮住了眼睛,就像是想逃避前一刻那个从里到外冒着傻气的自己。

 

光是斟酌如何开头,就花了超乎想象的时间。

格瑞最开始以为这很容易——毕竟他们太熟悉了,要开口说一句话讲一件事,平日里是想都不用想,更不需要客套什么,自然而然就说了。

结果反而到了现在,束手束脚起来。

 

……倒也不能算是束手束脚。

格瑞在心里为自己辩解着。

这叫谨慎。

 

虽然在开口的时候,想着假如对面就站着金——还真够叫人口干舌燥的。

格瑞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水。

倒水的时候倒是不经意地想起来了,最开始的时候,金是打算给自己一封情书来着。

那封情书里究竟写了什么已经不可考,不提情书本身已经被吹进了河里无影无踪,再去问金里面写了什么,金也不会说。

 

结论下得这么肯定——当然了,格瑞当然问过。

带点不经意地、旁敲侧击地、似乎只是顺着金的话那么随口问了一句似的。

可惜格瑞没得到期望的答案。

因为他的发小兼恋人,那时候只是抓了抓后脑的头发,嘀咕了一句“反正现在我们都交往了”,然后就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啦”。

……就把这件事带过去了。

格瑞当然不可能继续追着问,那样他看起来不就和刨根问底没什么两样。

 

情书嘛,无外乎中心思想就是表达“我喜欢你”。

十几岁的少年年纪,情感再浓烈,说出口也只会悄悄地用“喜欢”这个词,很少有少年敢于将心思用“爱”去表达,仿佛本能地,他们就知道这个字眼太过沉重。

又或者是,太沉重了,说出来怕吓着对方,也怕吓着自己。

实际上只要能语义清晰地表达出“我喜欢你”就行了。

客套与花哨的辞藻都是不必要的,金也不会有耐心看。

 

格瑞脑海里的思绪转了一圈,右手手指轻巧地挑了挑,指尖的笔利落地转了一圈,而面前摊开的信纸还是一片空白。

脑海里想得信誓旦旦,行云流水,到了要下笔的时候,堵得堪比商业区晚高峰。

 

写什么呢?

怎么才能把心里那个活生生的人写到纸上呢?

又怎么把难以言说的心情用文字表达出来呢?

 

格瑞忽然开始佩服金了——虽然没看到,但金至少写出了情书。

如果是金的话,写情书大概不会像他这么艰难,金一向直白豁达,论起表达内心,总是更胜一筹。

 

——你当时是怎么写的啊?

格瑞在脑子里问了金一句,然后哑然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干蠢事。

果然是被金传染了。

 

“金,当时你的情书是怎么写的?我想参考一下。”

 

——这么问的话,会被金怎么看呢?大概会瞪大了那双蓝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回来吧。

 

思维完全跑偏了,格瑞几乎能看到金睁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从没和金说过,其实每次金这么盯着他看的时候,他都很想伸手去捏捏对方显得格外柔软的脸颊。

他放任自己这么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直了身子,认命地摊开新一张的信纸。

笔尖刚要落到纸上,顿了顿,又收了回去,拿了另一支稍微有点笨重的钢笔来。

 

钢笔许久没用过了,格瑞又把笔认认真真洗了洗,耐心地等着晾干,这才取了一瓶新墨水灌进去。

买钢笔练字似乎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上了初中,进入高中,学习越来越忙,节奏越来越快,他们都习惯了用中性笔,钢笔就不知不觉被抛到了脑后。

结果到了这种时候,却被郑重其事地翻出来了。

 

大概是想增加一点仪式感吧。

 

笔尖悬在信纸上方,顿了顿,最终还是落了下去,沙沙作响之后,写好了一句短短的话。

 

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格瑞把信纸折了起来,他折得很仔细,信纸边缘都对得很整齐,折好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褐色的信封,把信塞了进去,再封上口。

 

等到确认信封口已经被双面胶牢牢黏住,他才产生了一种混合着“做了傻事”和“终于写完了”的微妙的心情。

明知道在做的是一件傻事,是一件平常的自己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却是快乐。

 

还有一丝期待。

要是明天把这封信递给金,他拆开看了,大概脸上的表情会傻得不成样子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的某个角落偷偷笑了起来。

虽然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金会是什么表情。

但就是想亲眼看看。

 

 

 

——不会吧?

——真的假的?我在做梦吧?!

——这这这这难道是情书吗!

——不对啊格瑞怎么可能会写情书!

——不对啊为什么格瑞就不会写情书了?!

 

当金看着被递到面前的信封时,一大堆想法就这么争先恐后地涌进了他的脑海,尽管面前的信封朴实无华,封口连个桃心贴纸都没贴。

等一下为什么要桃心贴纸啊?

 

想了一下格瑞拆开桃心贴纸往信封上贴的样子,金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果然有些蠢事只有他一个人干就够了。

面前捏着信封的那只手很用力,甚至信封都有点被捏皱了,金小心地接过信封,拽了一下——居然没拽动。

 

“你拿住了?”

“啊?”

 

代替格瑞的回答,在无比熟悉的两人家门前不远处,平地再次卷起一阵大风。

而这次,由于两个人的手指都牢牢攥住信封,没有再发生类似上一次的惨剧。

金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的事情,而格瑞默默地松了口气。

 

也许家门口不宜送情书。

不然这阵毫无预兆又巧得让人抓狂的风是什么?

 

“……格瑞?”

拽了拽信封,还是纹丝不动,格瑞的手把它攥得太紧了。

格瑞愣了一下,这才松了手,薄薄的信封到了金的手里。

金抓着信封,本来想塞进书包里,但对上格瑞的眼睛时,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

 

“那我拆了?”

“嗯。”

“……我真的就拆了啊。”

“嗯。”

“这个……里面是什么啊?”

“……你拆了就知道了。”

 

拆信封的一方,比写信的一方反而还紧张。

这天金出门没戴他惯常的那顶帽子,一头金发柔软地翘着,像一捧阳光哗啦一下洒在脑袋上。

格瑞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金的头发。

柔软蓬松,好像真的揉着一团阳光。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一句话问得金瞪大了眼睛,立刻,少年面上浮现出不服气的神情:“才没有呢,我现在就拆!”

为了作证这句话,手下飞快地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掉出一张薄薄的纸,被金眼疾手快地抓住。

那张纸折得很整齐,但金顾不上那么多——事实上,他的心脏已经跳得飞快了,只是强撑着镇定。

他并不傻,格瑞这时候郑重其事递一封信给他,肯定不是写了什么无关紧要闹着玩的话。

更大的可能性,是把前一天他随口开的玩笑当了真,考虑出了什么表达喜欢的方法。

 

格瑞总是这样。

在意外的地方认真,又在意外的地方让人心动。

 

纸被展开了。

干干净净的信纸上,写着干干净净的钢笔字。

 

我喜欢你

 

“…… ……”

该说他们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吗?

脑回路真是一致得惊人。

当初金那封被吹掉进河里的情书,也是经过了一晚上的冥思苦想,最后只写了“我喜欢你”四个字。

 

金一时间怔住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好不容易他酝酿好了,刚抬起头准备说点什么——

 

呼——

 

这次的风顺利卷走了少年手里的信纸,且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直接把信纸吹进了河里。

 

“…… ……”

“…… ……”

 

两个少年一起呆呆地望着飘进河里的信纸,谁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心跳加速的气氛,就这么被一阵大风吹得一干二净。

信已经被吹走了,金反倒豁达起来,他折起了信封,塞进书包里,还拍了拍:“至少信封我留住了!”

格瑞哭笑不得。

 

两个人一如往常沿着熟悉的路向学校走去。

只不过走着走着,金会去探一探格瑞的手,格瑞放任他游戏似的碰触,只是偶尔回复似的紧紧反握一下,再松开。

 

“格瑞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的情书?也被吹到河里去了。”

“……嗯。”

那封被吹走的情书是格瑞心里一个不小的遗憾。

 

“嘿嘿,其实……”金耸耸肩膀,有点儿无可奈何地笑了,“我们俩扯平了!”

“扯平了?”

“都被吹进河里了。”金摊开双手。

 

格瑞点了点头。

 

“而且里面写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格瑞点了点头……而后他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金笑嘻嘻地往他身边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格瑞就想伸手把金推远一点。

手抬了起来,又落了下去。

 

总是需要一点儿改变的。

坠入爱河之后的改变。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能够越过纸面,当面坦率地和金说——

 

…… ……

 

那就不再是“我喜欢你”了。

而是能够承载一生重量的“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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