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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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瑞金】以后的许多年你也将记得所有你想记住的【霍格沃茨paro系列】

*前篇指路→ 两个人所下定的决心

*后篇指路→ 骑士公共汽车是一辆说停就停的车

*首章指路→ 你知道陪着新生在对角巷采购有多费劲吗




【以后的许多年你也将记得所有你想记住的】

 

“就像小时候那样嘛!”

 

“…… ……”

 

“反正现在回去也晚了,还要躲巡视的老师……我还没学会幻身咒呢。”

 

“…… ……”

 

“再说了,格瑞你看,这里都有一张床了!正合适,就和我们小时候一起睡的那张一模一样——”

 

金发少年兴致勃勃地转过身,三两步走到大床前,伸开胳膊使劲儿拍了拍松软的被子,笑嘻嘻地向发小推荐着一起睡觉的合理性。

 

格瑞的眉毛动了动,那可能是因为他想皱眉,却最终没能成功:“……是刚想出来的吧。”

 

“对啊。”金理直气壮地回答。

 

有求必应屋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会回应屋内成员有关屋子各种各样的需求和幻想——只要那符合魔法界的逻辑和规则——而金显然已经掌握了利用这间屋子的诀窍,他不声不响地就让这间屋子的空间扩大了不少,冒出一间盥洗室,还冒出了一张床。

 

实际上这张床的原型是格瑞在麻瓜世界居住时,他卧室里的那张床,小时候金和格瑞一起睡,也就是金带着枕头跑到格瑞床上去。只不过现在按照需要,不但扩大了一圈,还从单人床变成了双人床。

 

“就一晚上嘛格瑞,就一晚上!”

 

金双手撑在床上,分外雀跃地继续提议着。

 

这种语气过分活泼了,尤其是与不久之前的安静相对比。

 

或许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之前聊了很久,或者说,单方面的讲述持续了很久,格瑞说,金听着,格瑞说得很慢,金也不插话,只是偶尔点点头,罕见地没有插话问任何问题。

 

直到格瑞觉得不能再说了,才停住了话头,他说的不多,何况这当中还有很多事情他也不完全清楚。

 

金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忽然灵光一现似的:“对了!格瑞……”

 

“嗯?”

 

“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 ……”

 

“还可以躺着聊聊天呢!”金一下子站起了身,蓝眼睛闪闪发亮,“我们好久都没这么干啦,睡觉之前聊天。”

 

接着,那张床和那间盥洗室就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格瑞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他知道他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但要他像个参加睡衣派对的男孩一样欢呼着“好呀一起睡吧”也绝无可能。事实上,如果真的询问他的想法,他只能一瞬间回想起上个圣诞节的清晨,他是如何久久不语、一动不动,任由金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自顾自睡了很久。

 

没人能阻止金发少年睡着睡着就往暖和的地方凑,格瑞把这归类为独属于“孩子”的某种能力。但他曾因此不敢动弹了很久,以至于最终起床时整个上半身僵硬得发酸。

 

但没有人能忽视那种胸口饱涨而微微发热的感觉,他也不例外。

 

随他吧。格瑞想,打算点头同意了,但金显然快了他一步,谁知道他脸上的哪个部分出卖了他的想法,但结果是,金一下子就笑了——是那种得偿所愿时特有的惊喜笑容。

 

反倒并不像之前夸张的笑容那么刺眼了。

 

于是格瑞没能再说什么,他在床的一侧坐下,用行动表示了默认。

 

金先去那间冒出来的盥洗室洗澡了,格瑞在另一间衣柜里发现了两套睡衣,他把稍小的那一套放在床的另一侧,自己又坐回了床边。有求必应屋里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他当然可以要求一套巫师棋或是其他什么游戏来打发时间,但他没多想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这间屋子总是给人们他们真正想要的,所以现在不会有巫师棋,也不会有噼啪爆炸扑克牌,取而代之的,一盏小小的台灯出现在床头柜上,“咔哒”一下,就亮起了柔和的橘色灯光。

 

金洗澡的时间比他惯常的要长得多,隔着墙壁都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响个不停,格瑞没去催,也没担心金是不是淹死在里面之类的无聊事情,倒不如说,他一向觉得热水能够给予人抚慰。

 

他来到麻瓜世界的第一天,就是在被热水包围着、泡暖了全身之后,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热水没过他的肩膀,泡得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放松地张开了——他才从惊惧中惊醒,发现他还活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格瑞并没有过分地担心金。他此刻坐在床沿,默不吭声地垂着眼睛发呆,并非他揣测着金在想什么、或者考虑着如何安慰对方——他这么坐着仅仅是因为有点儿疲倦,于是他用了一种最不费劲儿的姿势等着金。

 

不是等着对方出来之后观察一下情况,也不是等着对方出来之后说点什么,只是单纯地——等着金出来。

 

发呆是金常做的事情,不是格瑞常做的,格瑞偶尔也想过,例如金在发呆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想些什么之类的,现在他发现,发呆的确就是发呆,因为——“咔哒”一声,盥洗室的门打开了,他的思维回笼还有点儿迟缓,以至于他慢了半拍抬起视线,就看到金一边用一条毛巾搓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光着身子大踏步地走出来。

 

格瑞的思维空白了一秒钟。

 

大概是因为金没有像格瑞一样发呆,所以他也没有经历思维空白的断档。他脚步飞快地走到了格瑞身边,懒得绕路,就曲起一条腿压在床沿上,还泛着一点儿潮气而热腾腾的身子往前凑,伸长了手臂去够放在床另一侧的那套睡衣:“这是我的吧?”

 

格瑞听见自己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很好地控制着视线,保证连眼角余光都看不到金一星半点儿,然后他一把捞过自己那套睡衣,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双脚一路把自己带进了盥洗室里。

 

“哎,里面可能有点滑——”金的声音被关在了盥洗室门外。

 

盥洗室里还泛着潮湿的蒸汽,洗脸台上的镜子都被蒸得雾蒙蒙的,格瑞被空气中的水汽迎面扑了一脸,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又缓缓吐出来。

 

过速的心跳声后知后觉沿着血液一路蔓延,耳膜发胀,口干舌燥。

 

并不是完全没看见,再怎么迅速地移开视线,也总有那么一点儿残留在了瞳孔里,然后就那么烙进去了,从眼里到心里。少年拉长了的身体线条、有韧性而柔软的肌肉、常年阴雨天气下晒不黑的皮肤……橘色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水波一样活泛的影子,随着动作起起伏伏,几秒钟的时间,却足够烧得人一瞬间手足无措。

 

所有的感观都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他还闻到了金身上散发出的潮热水汽的味道,感觉到了金挨近的时候骤然升温的空气,甚至他都觉得自己听见了金向前去凑的时候,那些肌肉被缓慢拉开的声音——每一条纤维,每一点颤动,骨骼如何支撑着肌肉,血液如何在皮肤下流动……那是金,鲜活而富有生命力,和他一起长大,却又躲着他悄悄长大。

 

金是真的褪去了那些“男孩”的影子。

 

他是一个少年了。

 

和他一样。

 

格瑞洗澡没有花很长时间,等他穿好睡衣出来,就看见金盘着腿坐在床上,脑袋上顶着一块毛巾,而金看见他,立刻就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一块一样盘着腿的地方。

 

“格瑞你头发是不是又长了?”金问,还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他背后一缕半湿的头发。

 

“大概吧。”格瑞不太关心自己的头发长度,魔法界似乎也并不规定男巫们必须保持短发。他的头发沾着水汽耷拉下来的时候,总是看起来比它们支棱着的时候长得多。

 

“我觉得你得剪头发了,这样很热的。”

 

“没觉得。”

 

“要不我帮你剪吧?”

 

“不要。”

 

金只是话赶话地开个玩笑,格瑞听得出,果然金也没因为他的一口回绝有多沮丧。但他们说话的氛围放松了一点儿,好像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打算一起睡一觉一样。

 

他们各自又把头发擦了擦,直到听到城堡里宵禁的钟声。

 

“我们睡觉吧。”金说。

 

两个人把自己塞进被子,并为了那一床被子的面积分配拉扯了一会儿,橘色的床头台灯又“咔哒”一声熄灭了,屋子陷入了一种令人舒适的黑暗之中。

 

一旦视觉暂时被屏蔽,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格瑞听着金的呼吸声,默默地等着对方开口。

 

迷茫、难过、以及与此相伴的一系列令人纠结的情绪——金并非感受不到,可他并不擅长正面应对这些,多数时候,他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些牛角尖而径直向前。

 

但就像某种自保的本能一样,避不过去的时候,金也能想到办法,而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关了灯之后,躺在床上,在全然的黑暗里,才能稍微准确地捕捉那些难以察觉的颓丧,并把它们讲给唯一能够倾听的人。

 

“……我的记忆是被拿走了,还是被修改了?”

 

黑暗中,少年安静地问出了第一句话。

 

“修改,如果被移除了,你连想起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想起来什么了吗?”金在枕头上侧过脸。

 

“你有几次想起来了,但下一秒就忘了。”

 

“…… ……”

 

不用看,格瑞也知道金目瞪口呆的表情,于是他多解释了几句:“不可能把记忆移除的,否则,可能带来永久性的伤害。”

 

修改记忆是精细而繁琐的魔法,但他们谁也没去想更为简单和“保险”的移除记忆这种方法。那时候的格瑞年纪也不大,他很清楚自己插不上话,于是默默地什么也没说,但秋却懂他的心思,特意和他保证,绝不会让金受到更多的伤害。

 

已经被伤害的伤口永远存在,即使金忘记了也一样。

 

——原因在我。

 

那时候的格瑞这么想,却并未产生多少自责的情绪,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挣扎着想要从男孩向少年蜕变,却已经懂得了不要拘泥于过去的道理。

 

因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即使是魔法也不能,时间转换器也不能,他没有时间花在自我责备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确定不需要一起修改记忆吗?”丹尼尔这么问他,他看得出,白袍巫师是真真切切地关心他。

 

“不用了。”格瑞回答。

 

这没必要。

 

关于过去的回忆只是一闪而逝,金在被子里探手碰了碰他的手,格瑞的注意力就回来了。

 

“什么?”他问,同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手挪开,但最后他妥协了,任由金孩子气地勾着他一根小拇指。

 

“默默然是很危险的,对吧。”

 

“嗯。”

 

“那我有默默然的时候,你们……”金卡了壳,为他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

 

他张口结舌了一阵子,最终格瑞大概是听不下去了,主动替他解了围:“失控过几次。”

 

“…… ……”

 

“没出大事,有惊无险,那时候秋姐在。”

 

金还想追问什么,想了想,却还是咽下了追问的话,他听得出格瑞的轻描淡写,也知道格瑞说话时那种特有的欺骗人的技巧——平静到寡淡的语气,掐头去尾的结果,轻易就能让人以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肯定不是那样。金想,却不再为这种隐瞒而不忿。

 

现在还要细枝末节地知道曾经自己如何失控、如何差点伤到家人——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格瑞已经告诉了他他该知道的:确实失控过,造成过危险,但是他们都在,但是没有人因此责怪他。

 

“那还好……”最后金说,故意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后来把我的默默然拿走了,要不然一直留着,也会很危险的。”

 

格瑞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他没告诉金,强行剥离默默然很可能致使默然者死亡,但任由默默然继续寄生在默然者身上,结果也是相同的死亡。

 

“很可能”和“必死无疑”,“很可能立即死亡”和“一段时间后必死无疑”。

 

是格瑞提出了要把金身上的默默然剥离的想法,也是格瑞把一卷用魔法密封着的羊皮纸交到了秋的手上,那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他的父母那短暂的一生留下的研究成果,为此忙碌,为此而死。

 

“死于魔法实验爆炸的疯子”“纯血统的污点”“疯疯癫癫的夫妻俩”……格瑞一直知道那些都不是他的父母,他从来都知道。

 

临死前留给他的,除了“好好活下去”的爱意,就是这些倾注了心血的东西。

 

格瑞知道他的羊皮纸可能救下金,也可能就此直接把金推向死亡,可他从没后悔过,尽管那是他唯一一次做了个没把握的选择,也是他唯一一次真心实意向梅林祈祷。

 

大概有些时候梅林的名字也是有用的。

 

“还有要问的吗?”格瑞难得地主动开口。

 

事情太多了,总有一种讲不完的感觉,但或许是这张让他感到熟悉的床(金造出来的),又或许是有求必应屋的黑暗太过柔软舒适,他一只手的小拇指被金松松地勾着,没有过分亲昵,却又是绝不可能和其他人做的事情——勾着手指这种幼稚兮兮的动作,他也只能容忍对方是金——于是,格瑞少有地放松下来,也罕见地生出了一点儿主动满足金的好奇心的意愿。

 

有些时候,人的心就是会毫无道理地变得柔软。

 

金沉默了一会儿。

 

格瑞不由得侧过头去看,一片黑暗之中,他只能看到金一个模糊的轮廓,因而他看得很放松,因为他看不清楚金,金也看不清楚他。

 

“……是有一件事,不过这么问好像怪怪的……”

 

格瑞等着金继续说。

 

然而金却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侧面面向格瑞了,于是格瑞猝不及防地和金打了个照面。

 

——算了。

 

——反正也看不清。

 

格瑞这么想着,放任自己没有动。

 

“格瑞,爸爸妈妈的死,真的是车祸吗?”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格瑞愣了愣,却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头:“是。”

 

“啊。”金应了一声,把脸往枕头里偏了偏,“我不应该说‘那就好’之类的对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哎呀,格瑞你明白的。”

 

“嗯。”

 

格瑞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了黑暗之中,属于金的眼睛的轮廓。

 

“那只是个意外,和魔法无关。”少年低声说,为他手心里静默的蝴蝶翅膀。

 

那对善良、正直、爽朗的夫妇,养育出秋和金的两个人,从未有一刻因为魔法而困扰介怀,他们的一生幸福而敞亮,尽管因车祸离世非常突然,但至少他们并非因为卷入魔法界的纷争而死。

 

与秋无关,与金无关,与默默然无关,与格瑞无关,与魔法部无关,与各怀心思的追杀无关……只是麻瓜界的上帝太过欣赏他们,因而早早把他们召唤到了天堂。

 

“我好像很久没这么想他们了。”金嘀咕着,“格瑞,你的父母呢?”

 

“……我不太记得他们的长相了。”

 

“完全不记得吗?”

 

金忽然也伸出手,摸索着就往格瑞脸上戳,格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躲开,却被金一手糊住了半张嘴巴,那只手还不老实,动来动去,最后居然也严严实实地把他眼睛盖住了。

 

“……别闹。”

 

“好啦格瑞,这样谁都看不见谁了,所以你也随便说吧,什么都行。”

 

金说话的调子和他的手心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丝温暖的热烈气。

 

格瑞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多少可说的。”

 

“一点儿也行。”

 

“我到你家是个偶然,母亲在死前用一个传送的魔法阵把我送走了,为了不让人找到我,大概是特意设置掉到麻瓜世界的随便哪里……”格瑞的语气很平静,和他的心情一样平静,“她和我说,不管到了哪里都要好好活着,交给我的东西,要好好保密。”

 

金没说话,格瑞却感到手心里的眼珠在骨碌碌动,眼皮也跟着一起滚动,可以想象金正在认真听,才会不停地眨眼睛。

 

“…… ……”

 

“…… ……”

 

“……然后呢?”

 

“没有了。”

 

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父母离开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记忆中的相处时光不是没有,但已经太模糊了,模糊得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那梦境还是曾经存在的现实。

 

除了这件事,仅剩下的清晰的记忆,就是母亲喜欢折纸鹤,但这件事金知道——格瑞想,金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我想他们肯定是很好的人。”

 

“我想他们不在意这些。”

 

“那你还是记得很多他们的事情嘛。”金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

 

“…… ……”格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他就不说话了。

 

金把手从格瑞眼睛上挪开,同时也把格瑞的手捉下去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开始能够看清更多的东西,格瑞看见金的脸上带着笑容。

 

“我现在才总算明白,为什么我老觉得有时候格瑞你瞒着我很多事情,因为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 ……”

 

“这么想想……”金不自觉地挠了挠脸,“我以前老是和你说要帮你保护你什么的,听着会不会有点可笑?”

 

——不可笑。

 

——只是非常笨蛋而已。

 

格瑞说话之前总是习惯思量一下的,他这么一思量,就错过了开口的机会,因为金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了:“不过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可笑。格瑞你想啊,我忘了那么多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就下决心要帮你保护你了,我觉得我真的挺帅的!”

 

“…… ……”撤回前言,相当可笑。

 

“哎格瑞,我的记忆我还能想起来吗?有没有可能再修回来?”

 

金一激动就撑起了身子,急着往格瑞身上扒,格瑞身上猝不及防压上来一个金,那份重量压得他只想翻白眼,抬手就把金往外推:“离我远点。”

 

“可以修回来的吧?”

 

“不知道。”格瑞说,坚决地抬着一条胳膊挡住金,“你快下去。”

 

金却忽然起了玩心,他很久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玩闹了,这会儿忽然就有了兴致,于是他嘿嘿一笑,索性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格瑞胸前:“不下!”

 

“下不下去?”

 

“就不……呜哇?!”

 

格瑞平静地和漂浮在空中的少年对视,黑暗中,他能看见少年瞪圆了眼睛。但就算是这个姿势,金的一只手居然还固执地紧紧勾着他一只手的小拇指,格瑞想不通这是什么执念,只觉得这姿势真是太诡异了。

 

“不下去就上去。”

 

“你居然把魔杖放在枕头底下……”

 

“警惕性足够的巫师从不会让魔杖远离他们。”格瑞淡淡地说,他挥了一下魔杖,把少年放回床上,“睡吧。”

 

这回金老老实实卷进被子里,咳嗽一声:“晚安格瑞。”

 

“晚安。”

 

本该陷入安静的床铺安静了好一会儿,床的某一侧却再次不老实起来。

 

格瑞背对着金,能感觉到金在床上摸索着什么,他只差一点儿就真的睡着了,而金显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不甚清醒的大脑稍微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想到了什么——只要能让金停止这么折腾,让他安安静静真的睡着就行。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半个身,把一条胳膊落在身侧。

 

果然,被子下面有一只手摸了过来,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你说我以后真的会碰到默默然吗。”金轻声嘀咕着,“我不想再变成默然者了。”

 

——默然者才不会睡觉攥着别人的手指不放。

 

这是格瑞彻底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假期前的最后一次宴会后,又到了霍格沃茨的暑假时间。

 

又一个学年过去了。

 

格瑞和金各自拎着行李箱,并肩慢悠悠地朝霍格莫德火车站走。

 

金手里拿着一包饼干,他一块一块嚼得起劲,递了一块想给格瑞,格瑞一看见那诡异的绿色就迅速偏过了头。

 

“哈密瓜味,挺好吃的!”

 

“……校长给的?”

 

“是啊。”

 

有些事情挑明了之后——例如当初为金做了记忆修改的人就是丹尼尔——金和丹尼尔的关系莫名地拉进了很多,至少从前,校长绝对不会在他离校前还特意分他一包心爱的哈密瓜饼干的。

 

哈密瓜饼干被烤制成很厚的软式曲奇,每一块都分量十足,很合金的口味,他叼着一块饼干,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拍拍格瑞的胳膊,等到格瑞看过来了,才把嘴里的饼干咬了一块,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格瑞你看过魁地奇世界杯吗……”

 

“怎么?”

 

“这个暑假有世界杯!雷狮问我要不要去,他正好有票,邀请了全队的队员!”

 

格瑞的眼皮跳了一下,他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机会难得,我就问雷狮有没有多一个人的位置,结果他说有一个包厢呢,我可以带你也去看了!”

 

“…… ……”

 

“一起去吧格瑞,机会难得,听说这次卢森堡队打到决赛了,是黑马,很强的,决赛是和巴西队……”

 

格瑞本想说他不去,可思及魁地奇世界杯的决赛——通常来说,魔法部都会有成员到场——他拒绝的话就咽下去了。

 

金一个人的话,如果被魔法部的人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

 

金愣了一下,以至于半块曲奇差点从嘴里掉下去:“你答应啦?”

 

“……不然呢。”

 

“那太好了!等会儿我上车就去学生主席那边的包厢找雷狮说一声,免得回家还要写信。”

 

格瑞短暂地为自己的暑假生活叹息了一声。

 

而金还在盘算着他的暑假该怎么过。

 

“除了世界杯还有很多时间呢,我可以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飞一小会儿!啊对了,这次回去要先去看罗德太太,她肯定很想我们。”

 

“先收拾家。”

 

“我知道,然后就是……”金顿了顿,“好久没去看爸爸妈妈了,我们去看看吧。”

 

“好。”

 

“时间过得好快啊格瑞。”

 

“…… ……”

 

“你看一转眼,我马上都要四年级了,格瑞,我刚入学的时候你也才三年级,我都比那时候的你大了!”

 

格瑞不想评价这通乱七八糟的对照。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依旧那么气派,停靠在霍格莫德火车站前,等着学生们上车,这其中有像他们一样,仅仅是回家过暑假的学生,也有搭上列车之后,就真正从霍格沃茨毕业,下一个九月不会再回到城堡的毕业生。

 

“人好多啊。”金没什么意义地感慨着。

 

“快上车。”格瑞推了金一把。

 

金却没有动,他站在列车前,回头看着巨大的霍格沃茨城堡,忽然问了一句:“我觉得我以后也会记得现在我在想什么的。”

 

“…… ……”

 

“我现在在想,以后我说不定哪一天会忽然想起来,三年级暑假的时候,我在上车之前,想着我以后肯定会记得现在的事情——于是以后的我果然就记得了!”

 

格瑞忽然就明白了金想说什么。

 

“会的。”于是他说,“赶紧上车吧。”

 

金咧嘴一笑,拎着箱子就踩上台阶钻进了车厢。

 

“回家啦!”

 

“嗯。”

 

 

——第三学年 END——



是的,就像这个分隔标志说的。

感谢我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开开心心的码字,也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愿意花时间在我的文字上!

总之,霍格沃茨paro系列的,第三学年部分也写完了呢!

……接下来居然要开始第四学年了,真是不可思议?!

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不得不说,对我来说,写这篇已经是种习惯了。

怎么说呢……就是,单纯地想写下去,写下去就会给自己带来快乐。

看着他们慢慢地长大,一点点磨合靠近真的很好www


然后我想嚷嚷一句。

很多格瑞的回忆啊,之类的!!!

我!!!!从第一学年开始!!!!!就想好了!!!!

憋到了现在总算是可以写了一点点!!!!

怎么说呢真的超开心,超爽的!!!!!!!!!

啊——!!!!!!!!!!!!!!


对我来说,这篇始终的着重,不变的核心就是。

“两个小巫师的日常“。

哪怕发生过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我喜欢看他们细水长流一天天的样子XD 真的很喜欢


写到现在也41万字了,十分惊讶【。

虽然知道这个字数对很多写文的人而言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怎么说,真的是一次性坚持最长的字数了呢【。。。


那么,第四学年开始也请多指教啦!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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