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_(:3 」∠)_临近期末……

加上因为最佳搭档有12月底的出本死线

所以最近可能比较慢

对不住了……【土下座

*愿负能量通通死光光……愿心里快溢出来的负能量都能一起被带走

*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过不去

*只要看看苏沐秋，就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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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上）

 

 

通常来讲在小说里，有一类人被称为高富帅。

 

这类人的普遍特点是，家境富裕，外貌优质，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修养举止都极为得体，真正从内到外都金光闪闪，让人忍不住想“这种人也只能出现在小说里了吧”。

 

“——就比如我弟。”叶修是这样叼着烟对周泽楷说的，看着对方些微疑惑的神情，他很坦然地把烟从嘴里取了下来，呼出一阵灰色的烟雾，“双胞胎弟弟，叶秋。”

 

这次周泽楷默认了叶修的抽烟行为，叶修就叼着根烟缩在布艺沙发上，团起双腿抱着膝盖，懒洋洋地和周泽楷讲故事似的讲自己的事情。

 

叶修也没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本来就没什么是需要隐瞒的。

 

“跟你说过我是离家出走的吧？”

 

周泽楷点了点头，那时还是国庆节前的夏天，也在这间画室里，叶修靠着桌子背向窗户，和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回家，因为是离家出走的。

 

“离家出走的原因挺简单的，家里不让我画画，我要画画，我就走了。”

 

这个原因周泽楷不算很意外，叶修这样很能妥协的人离家出走，多半是为了画画这件事。

 

“其实我和我弟有些地方挺像的，比如我们俩都特别想离家出走。但是不同的是，他离家出走的目的就是离家出走，这事儿本身就是他的理想。”叶修看着周泽楷半是惊讶半是无语的表情，耸肩嘿嘿一笑，“厉害吧？我们俩骨子里都不是那种我们家希望有的小孩，但没办法，我先走一步，我弟只能被家里人看得更严实了。”

 

 

 

其实叶修的离家出走应该被称为不那么完全化的离家出走。

 

通常来说，真的背着背包还带着身份证件，像个旅行者一样离家出走的孩子，都不会再去学校的。但叶修却完全是个异端，离家出走了之后，居然过了三四天就又去学校上学了，和学校老师说自己前几天生病发烧还递上了请假条，就这么顺利地蒙混过关了。

 

至于在学校看到叶修的叶秋差点把孪生哥哥掐死在厕所里，那就是另一个小问题了。毕竟叶修不可能真选择死在弟弟手上这种憋屈的死法，叶秋也绝没办法真的掐死自己的哥哥。

 

“混账哥哥……”把叶修的校服领子蹂躏了乱七八糟，叶秋终于松了手，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还来上学干嘛！要走就走到底，有没有点离家出走的自觉啊！”

 

“你以为哥还想来啊……”叶修拍拍衣服领子，难得地露出无奈的神情，“这是被强行逼迫的好不好！”

 

叶秋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世界上还能有人用“逼迫”这种方式让叶修妥协，于是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突然觉得心情分外舒畅。

 

至于自己的孪生哥哥会不会离家出走受到任何非人道的对待——叶秋完全摒弃了这个想法，光看看叶修这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知道没事儿，何况他们是双胞胎，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心灵感应般的联系。既然他很安定，那叶修就也很安定。

 

再说他的行李打包得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全便宜叶修了……

 

思及此，叶秋又开始磨牙。

 

“行了不和你扯……忙着呢。”叶修拍拍弟弟的肩膀，“先走了，学校基本天天都见得到，不用太想念哥。”

 

“谁会想念你个混账哥哥啊！”

 

话虽如此，叶修并未要求叶秋对家里保密自己的行踪，而叶秋也知道，自己其实不会对家里透露半个字。

 

他从小遵循着家里的安排，学习钢琴，学习礼仪，接受各种各样的精英式教育，因为本人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因此做这些虽然累，可也称不上多么抗拒。但叶修和他完全不同，从第一次拿到纸和笔开始，就注定了一辈子都要扑在画画上，这也让叶修总对家里的安排进行激烈的反抗。

 

叶秋看着叶修背着家里偷偷画画，画纸被找到被夺走，画笔被扔掉，甚至母亲当着叶修的面把他的画撕得支离破碎然后告诉叶修那是一文不值的垃圾，那时的叶修相当倔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叶秋几乎以为叶修会冲母亲大吼大叫，因为叶修的手已经攥得紧紧还微微颤抖，可叶修最后也没有。

 

“你以为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以后能干什么？”

 

“别让你成为我们家的污点。”

 

而在母亲转身离开，女佣把纸片扫干净之前，叶修飞快地蹲下身，捡了一堆大块的纸片揣在兜里，自己的衣兜装不下了，就索性塞到叶秋衣服兜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叶秋急忙捂紧了衣兜，心砰砰地跳得很快。

 

当天晚上回了房间，叶修的手背已经因为弹不准钢琴而被教鞭打得起了红肿的痕迹，但他毫不在乎，翻着衣兜把那些碎纸片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叶秋以为叶修想把自己的画拼起来，结果叶修居然把那些碎纸片都翻了面，直接从叶秋笔盒里拿了根笔，就在背面狭小的空白处开始画画。

 

“……你不粘起来？”

 

“粘？为什么要粘起来？”叶修不解地问，仍然头也不抬，笔也不停，“画在我心里，撕了就撕了，我更想画点新的东西，刚才老妈发怒的时候，那脸感觉像个被压扁的柿子，我看看能不能画出来。”

 

叶秋被叶修惊得目瞪口呆，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孪生哥哥离自己如此遥远。

 

两个孩子的教育总是一起的，叶修被训斥的时候，叶秋也一定会在场。因为他们是双生子，也因为父母相信对一个的教育能对另一个起到震慑作用。叶修无疑是常常被他们拿来杀鸡儆猴的对象，但他们的父母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教育非但没能给叶秋以警示作用，相反的居然把这个乖巧孩子内心的叛逆也给激发出来了。

 

毕竟父母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准备离家出走的其实是叶秋，叶修不过是算着弟弟整理好行李的时间，顺手把行李牵了跑出家门而坐收渔利的那个。

 

孩子离家出走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分外难堪的家丑，不可能到处声张，告诉学校更是想都别想，而以叶修从小到大和家里人斗智斗勇的经历，叶秋相信他足够聪明到不被家人发现。

 

另一个优势就是——该死的他们家住在近郊别墅，每天都是专车司机接送，连在市内碰到的可能性都很小！

 

 

 

“假条是沐秋写的，他模仿各种人的笔迹最厉害了，连医院里那种狂草都能写，王不留行益母草什么的。天天赶着我去上学的也是他……这就是为什么我离家出走了还继续上学，励志典范吧？”

 

“很了不起。”周泽楷点头，难得地给出了非常正面的评价。

 

“哥也觉得，没想到居然还会考大学到现……”

 

“是苏沐秋……前辈。”周泽楷想想，给苏沐秋加了个敬称，不紧不慢而又认认真真地补了一刀，“了不起。”

 

叶修被噎了一下，无奈地翻翻眼睛：“是是，苏沐秋大大最了不起了。”

 

“嗯。”

 

“他啊……是真了不起。”叶修把烟掐了，轻声说。

 

 

 

“起床起床！再不起来迟到了好么！！！”苏沐秋隔着被子抓着叶修的肩膀拼命摇晃。

 

“几点啊这……不还能再睡十分钟么……”叶修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苏沐秋，又一点不犹豫地合上。

 

“喂……今天轮你做早饭了！说好的不吃白食呢？”苏沐秋不依不饶，最后两手抓住被子边威胁道：“再不起来哥就掀你被子了啊……”

 

叶修直接翻了个身——反正今天早上不冷，爱掀掀，为了防备苏沐秋这一手，他特意穿了整套睡衣来保暖。

 

苏沐秋说到做到，一把把被子掀起来，哗啦扬了老高。叶修睡得岿然不动，只是把手脚都又缩了缩，整个人在沙发上团了起来。

 

“咦，有进步嘛，学会防范于未然了？”苏沐秋眯了眯眼睛，绕着沙发走了一圈到叶修脚边，伸出手指就去挠对方的脚心。

 

“卧槽卧槽卧槽！”叶修其实很怕痒，这下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彻底清醒了。

 

苏沐秋一手拎着被子，跟尊天神似的站在沙发前，笑眯眯地望着叶修：“刷牙洗脸做早饭去，小~少~爷~”

 

知道那句小少爷只是对自己的调侃，叶修“啧”了一声，翻下沙发去拿自己的杯子牙刷，拎着毛巾往公共水房走。

 

苏沐秋租住的屋子本就很破旧，在一栋老旧的楼里，水房厕所都是公共的，每个月所有住户均摊那里的水费，因此每个人都用水用得很节省，并时刻注意着有没有谁把水龙头开得太大浪费水。在这种环境下，叶修从善如流很快学会了如何节约地洗漱洗澡，并和苏沐秋合创了一套水循环用法，真正实现了环保利用。

 

所以说，省钱才是环保的根本动力。

 

苏沐橙只有周末才回家，苏沐秋硬是把妹妹送进了寄宿学校，表示这栋楼里的人大多是男人，又乱，苏沐橙小时候还好一点，现在豆蔻年华的少女，他说什么也不放心妹妹再住在这地方。

 

洗漱完毕的叶修回到小厨房里，拿了小锅接了半锅水等着水烧开，从冰箱里摸出两颗鸡蛋，就盯着灶台上的小火苗发起呆来。

 

水很快烧开了，叶修随便把两个鸡蛋打下去，不出所料蛋黄又碎了，蛋清也在锅里染了一大片——他至今都没搞懂苏沐秋做荷包蛋的时候是怎么让鸡蛋保持囫囵完整的，反正他不行，而且是很不行，煮鸡蛋能把鸡蛋煮破了，煎鸡蛋能把鸡蛋煎糊了，最后发现水煮荷包蛋虽然会碎，可是反正要连汤一起喝，碎也无所谓，叶修就成了这种做法的坚定拥护者。

 

锅里的蛋清蛋黄渐渐凝固，叶修估摸着差不多就关了火，想想又撒了勺盐，把一锅白花花的荷包蛋汤分别盛到两个碗里端出去，又回去冰箱里拿了碟咸菜出来放桌上，然后大剌剌地去叫苏沐秋吃饭。

 

桌上有刚买的菓子面包，买一送一优惠打折，粗粮制，分量大，实惠没得说。

 

“……我觉得应该给你做荷包蛋的技术颁个奖。”苏沐秋拉开椅子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碗评价道，“史上最具冲击力的爆炸式荷包蛋汤。”

 

“应该是最碎片化的。”对于自己糟糕的成果叶修一点也不脸红，“而且这样更方便啊，你看，直接喝就行了，都不用筷子，又少洗一份餐具。”

 

“哦我的老天，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是地球上脸皮最厚的人呢！”苏沐秋痛心疾首地捂着心口，“现在看来，是我太傻太天真……”

 

“……苏沐秋大大行行好能别一大早的演话剧么！让不让人吃饭了！”

 

苏沐秋嘿嘿一笑——和我斗？小少爷你还太嫩了——然后也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早饭之后叶修就要被苏沐秋装备上书包踢打着上学去，苏沐秋则或是留在家里写些给小杂志的稿子，或者是出门打工，书店和便利店的工作都有，叶修周末去便利店换苏沐秋的班让对方歇两天。其实他也借着苏沐秋和一些小杂志搭了线，画些插图过去赚稿费，结果图画得好很受欢迎，渐渐约稿也多了些，只不过叶修的画都是在学校画的，一切都因为苏沐秋坚持叶修必须念完初中参加中考。

 

当然，上了高中之后还要高考，然后一定要考大学。

 

叶修被谆谆教诲得直翻白眼：“我说你又不是我爸……”

 

“我确实不是。”苏沐秋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但如果你对我感情深厚到愿意喊一声爹，我也不是不能应了……对了，到时候记得叫沐橙姑姑。”

 

“卧槽谁跟你感情深厚了……”

 

“哎哎别激动，哎哟别踢我小腿！我们要淡定……喂汤撒你身上了快起来！别烫着你！愣着干嘛快把衣服脱了啊！！！”

 

一切都只能怪那时候的叶修太不识人间险恶，等他逐渐从苏沐秋这里把厚脸皮垃圾话之类的长项学为己用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有那么好笑？”叶修在周泽楷脸上看到了忍俊不禁的笑意，然后他发觉自己唇角的弧度也是向上翘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这样细地说起过苏沐秋了，之前是因为不能放任自己去回忆，到后来悲伤逐渐淡了，怀念成了心里的事情，也不需要多说了。像这样说起才觉得，过去的那段日子真的相当快乐。

 

不是当时过得不快乐，只是隔了时间的记忆总有那种昏黄色的醇香，只沉淀下最好的部分。

 

周泽楷认真地摇了摇头，眉眼依然笑得弯弯的：“不好笑……很开心。”

 

“你说我？”

 

“嗯，学长很开心。”

 

“是啊，那可比以前在家开心多了。”

 

 

 

中考那天的苏沐秋像个真正的家长一样一大早起来做了早饭，因为中考而学校放假的苏沐橙也回了家，跟着苏沐秋一起给叶修打气。一早上起来叶修就看见一桌子和平时比丰富得多的早餐，还有围着餐桌笑容一个比一个闪亮的兄妹俩。

 

“……今儿什么日子？”叶修去看日历。

 

“中考！今天你中考……醒醒啊叶修你行不行啊？中考，考高中的那个考试，第一门考语文，没睡迷糊吧？还是外星人把你智商拿走了？”

 

“别紧张，别紧张，苏沐秋大大，我开个玩笑，我记得的。”不知是不是苏沐秋看起来比他还考前焦虑症的缘故，叶修莫名其妙地想笑。

 

“体谅一下家长的心啊叶修。”苏沐秋扶住额头，看起来居然真心实意地有点焦虑，“还有赶紧刷牙洗脸去，时间还早慢慢吃，吃完了慢慢去考场不着急，我跟沐橙陪你去。”

 

苏沐橙笑嘻嘻地看着叶修：“快点快点，哥哥起得可早了就为了给你做早饭！”

 

“你明年中考我也给你做的。”苏沐秋摸了摸妹妹的头。

 

“哥……你想多了，我没在吃醋。”

 

“哈哈哈苏沐秋你行不行啊，沐橙已经过了会喊着嫁给哥哥的年纪了，别太伤感啊~”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叶修又一回头，颇为幸灾乐祸地咧嘴一笑，而后在苏沐秋“叶修你有本事别吃早饭！”的吼声后，一溜烟拎着洗漱用具蹿出门去。

 

吼归吼，之后的早饭叶修被苏沐秋塞到肚子都快撑爆，一步三摇地往考场走，苏沐秋又一边走一边懊悔是不是给叶修吃太多了，几乎想冲进路边的海王星辰给叶修再买盒健胃消食片。

 

“沐橙……你哥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紧张……我有艺术特长加分，不出意外肯定能上一志愿啊？”叶修拉着苏沐橙往旁边走走，小声问对方。

 

“没事，你考完就没事了，他就是紧张。”苏沐橙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考试的三天叶修受到了堪比国宝的待遇，以及收获了一个紧张兮兮好像自己真是家长一样的苏沐秋。中考过了苏沐秋天天看报纸在各种地方给叶修估分，弄得叶修都忍不住思考是不是其实该让苏沐秋去考试，这完全就是优等生的料嘛！

 

后来果然没什么意外，叶修很顺当地上了他的第一志愿，一所不能算好，却也不坏的高中，他填报志愿一向量力而行。

 

苏沐秋果然又比叶修本人还高兴，在家里蹦跶，出门也蹦跶，脸上那笑容收都收不住，几乎到了见着个人就想拉着对方大喊“叶修中考考得很好！！！”的地步，连最近写给杂志的稿子都带着一股子喜气。

 

“喂……不就中考，又不意外，不至于那么高兴吧，你把这高兴劲儿留到来年沐橙考上二中也不迟。”二中是最好的高中，苏沐橙学习成绩一向优秀，叶修觉得希望很大。

 

“我当然高兴啊，因为我估计没机会上学了，所以不管你还是沐橙，我都高兴。”苏沐秋伸手揉了揉叶修的头发，仍然笑嘻嘻的。

 

“有什么不行的，中学可能有点大，但以后你可以自学参加成人高考啊，大学校园欢迎你。”

 

“算了，看你们上学就得了，我可不想写作业！”

 

“要点脸么苏沐秋大大……”

 

这只是那个夏天发生的第一件还算大事的事情，在那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三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转折。有的时候想想，人生就是这样，当你抱怨没有机会的时候，机会从天而降，能够抓住的人不一定早有准备，却一定足够勇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