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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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杂记】鸡肉和羊肉的问题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有类似的情绪

有的话

希望能帮上一点忙就好了

就是个鸡肉和羊肉的问题而已(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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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些事情,和林林总总很复杂的原因,妈妈现在对于回老家这件事,心理上十分抵触。


那种抵触并不是单纯的“我不想过去我不想回去!”,而是一想到回去、以及回去之后会见到的人,就会勾起不好的回忆,或者说,直接引发情绪的暴躁和崩塌。


她已经失去了对老家、老家的人的信任,或者说,她无法再信任他们了,这是她所控制不住的。


我十分理解这样的感觉。大概就是有些事情压得久了,或者突然越线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橡皮筋失去弹性那样。


但她又无法真正任性,她是个自我道德约束非常严格的人,因此,光是产生“不想回老家”“讨厌见到那里的人”之类的想法——产生想法这件事本身,就令她痛苦,并为此苛责自己。


这些事她也只有讲给我听,不夸张地说,现在也只有我可以听,并给出真正让她心里宽松一些的反应。和她做这样的对话时,我常常不记得她是我妈妈,我想她也暂时忘记我是她女儿。


“我也反思自己,我这样真的是有问题,我心理不健康,我……”她很认真地对我说。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我打断了她,“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你也不是有问题,你只是有点儿……生病了,就像你感冒一样。”


我明白她不是在反讽,而是真心实意在道德层面鞭笞自己,但正因如此,我越发不希望她这样,没有什么比自我否定更加痛苦的了。而把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并不能让一切变得更好。


尽管我也的确觉得她有些思维和情绪已经出现难以控制的问题,但我并不认为那是“有问题的”或者“不健康的”,怎么说呢……她只是出现了问题而已。

就像……你没有忘记任何事情,你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我觉得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她说。

“这个主意很好。”我肯定她,“等安全了,我们可以去挂安定医院的专家号,我可以早起替你抢。”

“安定医院……”她一脸复杂,貌似想起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往事,“当年我们骂人,都说你小子滚到安定医院去吧!”

“呃那确实是精神科专门医院……”

“我要去骂人的地方了!”她嚷嚷。

“人家是专业的嘛。”我把网络预约挂号的公众号给她看,强调一号难求。

“哇哦。”她感叹,“看来真的是专家啊!”


我给她展示我一月份的心理门诊评估报告,她啧啧称奇:“一听你是抑郁症,吓了我一跳!”

“症状,症状,不是症。”我纠正,“这不一样的。”

“哇——我看我也抑郁了!!!”

“还早,还早啦。”我安抚,“看完医生再说嘛。”


还能嚷嚷就比不嚷嚷强,还能表达阴暗的那些想法和情绪,就比表达不出来要强。

在听她说她的那些情绪和想法时,我真的很难受,并不是因为觉得她有问题而难受,而是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感受,我才难受起来。

但她能这样和我表达,是一件好事。


“妈,我想了一下,我觉得其实我们现在不需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提出想法。

“什么意思?”

“你看,你现在苛责自己,觉得自己有问题什么的,都是因为你认为你不该不想回老家,也不该不信任他们,不该因为见到他们难受,对吧。”我把语速放慢,听人说当我放慢语速的时候,我的样子会显得非常令人信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这个没有什么错,没什么不可以的,事实就是这样,你现在难受,那该考虑的是怎么让你不难受,而不是指责自己,你没有错,责备自己就没结果啊。”

这对她来说未必能轻易接受,毕竟她的道德水准可比我要高多了,我妈妈是个温柔的善良人,我常这样说,我和她不同,所以我很知道这样的人多珍贵。


“你看……”我灵光一闪,“你不喜欢吃鸡肉对不对,你吃鸡肉就不高兴。”

她点头。

“我也不喜欢吃羊肉,我吃羊肉馅饺子就想吐。”

她又点点头。

“那我会因为你不吃鸡肉,就强逼着你吃吗?鸡肉那么好吃你居然不吃你这个人有问题吧?”

她乐了,摇摇头。

“你们也不会说我,羊肉那么好吃,我干嘛不吃啊我有毛病吧?”

“不会啊。”她慢悠悠地说。

“那羊肉和鸡肉做错了什么呢?”

“也没错。”


“那这就是一样的问题嘛!”我隔着被子拍大腿,“你看到他们就难受,他们也没错,你也没做错什么,你就是看到就难受。那你不要看到他们不就好了,就像你不吃鸡肉我也不吃羊肉一样,明知道吃了难受还要吃,这才有毛病呢!”

“能这么想吗……”她嘀咕,但她看起来特别想这么想,我觉得她快被我说服了。

“这些事就是你的过敏源,你这么想就行了。”我总结。


我明白她的想法,毕竟人和人的相处,还是和鸡肉羊肉的食物链关系不太一样的。何况人和人总有感情,感情要被撕开的话,总会很难过,有些人苛责他人,有些人像她一样自我苛责。

我不希望她走这样的死胡同。

但是就拿羊肉和鸡肉去想,也没什么不好,让自己痛苦难受的事情,远离就是了。人不需要为了自己能够承担多少苦难而自我满足,更不需要为了证明什么而强迫自己痛苦,那些夸赞都是旁人给的,不算数。


“你知道吗,你刚回老家那天,我爹晚上下班回来,坐在那发呆。”我说,瞅准了她情绪缓和下来之后,和她传达一下来自继父的关心。

“发什么呆啊?”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我问他呗,我说‘你咋了啊,老婆走了魂儿丢了一半?’”

她立马就乐了。

“我爹说是啊,我说那我可没辙了,这病只有你老婆能治,别找我。”

我妈被我逗笑了,感慨了一句我继父真的很好。


“他挺担心你的,问了我好多该怎么安慰你之类的,你也知道他笨嘴拙舌的,说不出什么漂亮话。”

继父很认真地询问我,面对妈妈的情绪,怎么才能让她开心,怎么才能帮到她。他不是随便问问,他在非常认真地咨询我,因为他知道在处理情绪问题这方面我远比他擅长。


“那我如果帮她分析分析,这样能行吗?”继父那时候问我,餐桌对面的老男人正气凛然,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我。

“这个真不用,别。”我拼命摇头,“你想啊,我妈多讲道理的人,多聪明啊,你帮她分析的,她能不懂吗?她和你说,是因为信任你,希望你接受她的情绪,你只要接受就好了。”

“可我担心如果一直顺着……”

继父的话没说完,我知道他担心一直顺着会纵容阴暗的情绪滋生繁衍。

“不会的,你相信她,她那么自律的人,道理都懂,你使劲儿帮她骂,她自己就会开始冷静下来了。”

“……哎,说得对。”老男人喃喃自语,“你知道你妈妈最好的是哪一点吗?”

“这你问住我了,她优点太多了。”

“她……善解人意。”继父说,露出了那种异常反差的令人牙疼的微笑。


“哎,我说呢!”这次换成妈妈拍大腿了,“他那天打电话来慰问我,表现那么良好!说得我心里可舒服了,原来是你给他特训了!”

“那这也要学得来啊。”我摊手表示无辜,“这也不是谁都说了就懂的。”

“虽然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

“那也是人家心意嘛……”我给继父撑腰,“再说了,他是真的想帮你,但你要知道,相当一部分男性的思维里,为你好=帮你解决问题,他是真的想帮你,才会试着给你分析讲道理。只不过,他认为给你一个solution是好的,可你要的是being accepted。”

“我知道。”妈妈说,她眉目间很放松,面皮不再那么紧绷绷的了。


我们蒙起被子准备睡觉,没办法,老家床不够,习惯了各睡各的我们也只好睡一张床了。


“晚安——”

“晚安————”

“记得啊,就是鸡肉和羊肉的问题罢了。”

“知道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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