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冷死了！了！了！！！

*我恨爆字数TwT

第二十一章

 

 

在学校里，如果按照过生日的状况来分类的话，大致有两种人。

 

一类人是会收到很多祝福和礼物的，基本全班都知道这个人的生日，就算不知道的，也被当天的气氛弄得知道了——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很受欢迎的，而他们也会在别人生日时送出不少礼物，即使那个过生日的人和他并不那么熟悉。

 

另一类人则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生日和不过生日没什么区别，只有少数几个好朋友才知道生日并且会祝福一下，但互相送礼物并不多，更常见的庆祝方式是放了学大家一起找个地方胡吃海塞一顿，最后演变成打着生日旗号的聚餐会，大家一起开心。

 

周泽楷属于哪一类人呢？

 

按（脸的）受欢迎程度来看，像是前一类人。

 

可是按照他的性格来看，像是后一类人。

 

 

 

早晨，周泽楷像往常一样被江波涛从床上拍起来。天冷了，起床越来越困难，他坐在床上，被室内的寒冷弄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把被掀开的被子往自己身上裹，裹着裹着暖和了，他满足地把脸埋在被子上蹭了蹭，眼一闭迷迷瞪瞪又要睡过去。

 

江波涛拍醒吕泊远，回头一看周泽楷又要睡过去，赶紧跑了几步去拍周泽楷的床栏杆：“泽楷，泽楷别睡啊！再睡迟到了！想想今天什么日子！”

 

叫周泽楷起床的诀窍，江波涛也渐渐抓到了一些，那就是想办法让周泽楷想起重要的事情，事实证明这加速了周泽楷的大脑运转，利于尽快开机。

 

今天？

 

什么日子？

 

周泽楷下意识地顺着江波涛的话想，混沌一片的脑子搜索了半天，还真想起来一件事。

 

“十二分钟跑……”周泽楷喃喃，眨了两下眼睛，一下子就精神起来，蹬开被子踩着梯子下了地，冷得手忙脚乱把衣服往身上套。

 

十二分钟跑？江波涛没料到周泽楷思考的居然是这么个结果——而且他们早就跑过了啊——他本来指望周泽楷能把自己的生日想起来的，这天可是十一月二十四日，周泽楷同学正式满19岁的日子。

 

不过倒也不意外，初中的时候就没多少人知道周泽楷的生日，江波涛第一次知道也是当天临近放学的时候，还要归功于周泽楷和家里打电话商量晚饭去哪吃来庆祝，随口一问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天同桌是寿星。一天都快过去，实在没时间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只剩下一句带着愧疚的生日快乐。周泽楷却挺高兴的样子，用力点了下头说谢谢。

 

到了大学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看看周泽楷清醒得差不多了，江波涛拍拍他的肩膀：“生日快乐。”

 

周泽楷迷茫地回过头，歪着头想了下才确认是自己的生日，而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谢谢……”他自己都把生日忘了，没想到江波涛还记得。

 

“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嗯。”周泽楷点了点头。

 

“请客吗请客吗！！！”吕泊远和杜明听见吃饭就凑上来跟着嚷嚷，图的到不一定是吃的，图的是好哥们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的那个气氛。

 

周泽楷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太贵的……请不起。”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

 

寝室里剩下三个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习惯周泽楷的性格后就会发现，听他说话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周泽楷又开始困扰自己说了些什么能让人笑成这样，而后四个人就推推搡搡地一起出门吃早饭去了。

 

上午的课是微积分连堂，周泽楷进了教室，熟门熟路奔着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过去——说来挺神奇的，一贯能多睡一分钟绝不早起一秒钟的叶修，每周早上的微积分课却从不缺席，不但不缺席，到得还总比周泽楷早，自己趴在桌上睡觉，书包放在旁边，算是帮周泽楷占位子。

 

周泽楷动作尽量轻地把叶修的书包拿开，把自己的书包塞进桌洞里，早餐放到桌子上，看看叶修还睡得毫无自觉，就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叶修还能再睡五分钟。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笔盒课本在桌子上放好，又盯着叶修头顶的发旋儿发了一会儿呆，便伸手推推叶修叫对方起来吃早饭。

 

“嗯……小周？上课了？”叶修还没睡醒，整张脸埋在胳膊里，勉强转了个头，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周泽楷，声音都带着朦胧的睡意。

 

周泽楷摇摇头，把早餐往叶修的方向推了推，叶修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慢慢地把自己从桌子上撑起来，眯着眼睛浅浅地打哈欠，随手拨拉了一下刘海儿，露出额头上一个圆圆的印子，看来是被袖子上的纽扣压出来的。叶修用两根手指按着揉了揉，眼神看起来清醒了一点。

 

“大冷天的……早起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啊，尤其是早起上微积分。”叶修伸手拿过豆浆，确认不烫之后喝了一大口，之后咬了一口包子，口齿不清地这么嘀咕着——今天早上周泽楷买的是香菇菜包，很清爽。

 

“……可以多睡一会儿。”周泽楷说。

 

叶修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哥给你占位子啊，有没有感动到？”事实上倒数第二排的位子压根就不用占，还不如说自己是来等早饭的更真实。

 

不过这句话还是让周泽楷很高兴：“嗯。”

 

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走进了教室，周泽楷把注意力转回讲台，打开眼镜盒拿出眼镜戴上，叶修一如既往地翻开本子，拿着根铅笔开始涂涂画画。

 

一句所谓的客套话都不用说，突然中断谈话各干各的也不会尴尬，余光瞥见笔杆摇动，划在纸张上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又细微又坚定。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周泽楷相处得这么自然，但叶修觉得这样挺好，周泽楷不擅言辞，情绪表达却十分外露，因此是那种安静却不沉闷的人，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心感。

 

叶修转着笔微侧过头打量起了周泽楷——侧脸轮廓一如既往的好看，头发似乎长了一点，刘海儿搭在眼镜框上，在教室里解下了围巾，大衣里却还穿着件高领毛衣。

 

小周很怕冷？叶修自己都没察觉地轻笑了一下。

 

周泽楷正在书上记着老师列出来的重点，突然左胳膊被轻轻一碰，他知道是叶修，也不急，把重点挨个记完了，这才转过头看——叶修还低着头画画压根没看他，桌子上放着又一张被撕得狗啃一样的纸，上面画着Q版奋笔疾书的周泽楷，穿着长长的大衣，脖子上系着的围巾盖住嘴巴，相当可爱。

 

照例的，周泽楷把边缘撕平整，小心地夹进了书里。

 

下了课吃完午饭，叶修待在食堂不想动，周泽楷便也没走，和叶修面对面坐着打发时间。

 

“小周你下午没事么？”问了等于白问，周泽楷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没事叶修都很清楚。

 

“没。”

 

“……在这待着怪无聊的你要不去专业教室坐会儿？”

 

周泽楷摇摇头：“……麻烦。”

 

“麻烦？”

 

“来回。”

 

叶修盯着周泽楷看了老半天，最后败下阵来叹气：“小周……你非得跟着去看我十二分钟跑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担心。”

 

十二分钟跑是Z大每一门体育课都有的成绩组成部分，而体育课学分选修不满无法毕业，因此每个学生都至少要跑四次。十二分钟内400米的跑道，男生跑五圈及格，七圈优秀。

 

当然，不一定是用跑的，只要能在跑道上前进，你是走，是跑，是爬还是滚，没人在乎。

 

“能出什么事啊……你不会真以为在跑道上跑死这事儿会发生在哥身上吧？”每年死于跑步的学生都有几个，各个学校都有，但即使如此跑步也是一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大家千万不要怀疑。

 

周泽楷难得地摇摇头，皱起了眉头：“学长……几乎不锻炼，所以担心。”

 

这话太戳心窝子，叶修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击会心了。不锻炼这事儿，周泽楷就算不说他也清楚，本来他就没在体育上有什么抱负，只是抱着卡住及格线就好的打算，但被如此直白地指出自己一宅到底的本质，叶修还是觉得膝盖隐隐作痛。

 

这边叶修觉得膝盖痛，周泽楷却在心里懊恼自己知道消息太晚了——前一天叶修和他说第二天下午要十二分钟跑所以可能不在画室的时候，周泽楷才知道这件事，事到临头拖叶修去跑步练习也没用了，反而会折腾得对方体力耗尽。晚上躺在床上想了想，周泽楷还是决定第二天跟着去看看叶修，万一出什么事他也不至于毫无知觉，毕竟长久不运动的人突然跑这么久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小周啊……”

 

“要去。”

 

“……”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一般十二分钟跑都是一个体育课班级的同学统一测试，时间通常都在十月底，那时候温度适宜，跑步不至于太痛苦。但之前一次恰好叶修要去兴欣画室，就请了假缓考，一缓就是一个月，到了寒冷刺骨的十一月下旬。叶修光想想跑步的时候一呼一吸都是冰冷的空气，就觉得痛苦又加了倍。

 

西操场跑道外，叶修把书包外套都撂在椅子上让周泽楷看着，自顾自原地开始做准备活动，居然也挺像模像样的——蹲起，压腿，扩胸，转体，手脚腕活动，末了大大地抻了抻腰，就开始原地搓着手跳脚：“我去冷死哥了……”

 

“……先穿？”周泽楷从椅子上捞起叶修的外套递过去。

 

叶修摆摆手，仍然原地缩着脖子一蹦一蹦，一边还冲手上呵气：“不了不了一会儿就到我了，上一轮的人快跑完了。”

 

缓考的学生零零碎碎，凑够十个就当做一组开始测试，叶修运气不错，他来的时候前面等待的人已经堆积了十个，多他一个也无所谓。上一轮气喘吁吁的学生们回来后，叶修从被他们丢掉的号码布里随便捡了一个别在衣服上，周泽楷一看，19号。

 

想到这天正是自己19岁生日的少年心情突然有点雀跃。

 

……要不要告诉学长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周泽楷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虽然有些突兀，而且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叶修，可他还是很想得到叶修的生日祝福，不用很多，一句生日快乐就可以了。

 

毕竟，叶修在周泽楷十九岁这年，成为了周泽楷迄今为止的生命中第一个如此喜欢的人。

 

那边厢叶修已经走到了跑道上，一群人在跑道上一字排开。似乎是知道周泽楷在看自己，叶修回头向周泽楷的方向投去视线，短暂的几秒后就回了头，听着“预备——”的声音，微微前倾身体。

 

“跑！”

 

号令发出后，一群学生撒了欢一样向前跑去，同时尽快抢占着跑道内侧的位置——除了叶修，他正以一种悠闲到令人发指的节奏慢悠悠地颠着步子。周泽楷看到后反而松了口气，前面冲得太猛的话会岔气，越到后面越跑不动，说不定还会腿抽筋，像叶修这样慢悠悠的，刚好。

 

稍微放下心的周泽楷看着叶修一圈圈慢慢跑，同时算着时间，发现如果保持这个速度的话大概刚好能卡在及格线上，忍不住就在心里佩服起叶修来。

 

……是不是榜样的方向不对啊周泽楷同学，你明明是个十二分钟跑成绩优秀的同学啊。

 

环形跑道中间是足球场，有一群学生正在里面踢球，原本场地就是自由使用，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没什么人去在意里面绿草坪里滚来滚去或是飞来飞去的足球，何况外圈有人跑步——尤其考试——时，足球场里的学生也会比平时更注意一些，防止把球踢得太狠飞出去造成悲剧。

 

但运动都是热血上头的活动，不知道哪个踢球的学生，忘记了跑道上还有一圈人在进行十二分钟跑测试，一激动飞起一脚，把球又快又狠地踢了出去，用力太大，眼看着球就飞出了场地边缘。

 

——并很恰好地砸到了叶修。

那一下力道大概很大，叶修整个人都被砸得摇晃了一下。

 

“叶修！！！”

 

周泽楷觉得自己那一瞬间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的声音和视觉大概也分开了，他听见自己似乎是叫了叶修的名字，眼睛却直直看着叶修躲也没躲地被足球砸上，而后脚下绊得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跑道上。

 

等周泽楷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跑到叶修旁边了，心跳远远超过应有的频率。叶修正一边揉着被砸到的脑袋，一边呲牙咧嘴，却难得地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半低着头不停地喘着气。周泽楷知道是因为之前一直在跑步此刻没力气说话，便也没多说什么，安慰地帮叶修顺着气。

 

负责测试的老师也看到了叶修的状况，跑过来问要不要紧。

 

叶修坐在地上动了动自己的腿脚胳膊，觉得哪儿都没事，就冲老师摇了摇头，喘着气站起身，打算把剩下的最后一点距离跑完，赶紧记好及格成绩了事，他觉得自己真够背的，都最后了怎么还能出个幺蛾子，难道是张佳乐在扎他小人？

 

蹭过终点线，虽然时间超了一点，但老师看在突发状况的份上还是给叶修记了及格，同时催着他赶紧去校医院看看。周泽楷把外套递给叶修，叶修伸手一接，突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结果更疼。

 

“手！”叶修还没意识到事情原委的时候，周泽楷已经更早一步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抓住了叶修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托好叶修手里的衣服，让叶修把右手松开。叶修依言松了手，周泽楷小心地拿开外套，果然看见叶修右手掌心一片刺眼的红，还沾着些跑道上的土灰，皮都蹭掉一大块，外套上也沾着些许血迹。

 

周泽楷只觉得这画面看得他心里生疼，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才好，一时间抓着叶修右手腕的手都放轻了力道，可惜当事人比他要淡定多了，还有闲工夫自我调侃：“我去这是刚才蹭的么……哥没跑死，算不算小灾免大灾？”

 

“……去医院。”

 

“知道知道，怎么好像总是小周你拉我去医院……”

 

周泽楷不放心叶修这样的手还要穿外套，因此最后他把那件外套披在了叶修身上，两条衣服袖子在胸前系了个紧紧的结，叶修很嫌弃自己这种外观，但也明白周泽楷是体恤他，就难得地没有出声嘲讽，顶着现代版披风默默地和周泽楷一起去取自行车。

 

右手是不敢用力了，叶修换了个方向侧着坐，左手扯着周泽楷的书包保持平衡。到了医院挂了号，值班护士一看叶修的手，直接把他打发到急诊室去。

 

急诊室里经常送来伤筋动骨的学生，叶修过去的时候，一个脚踝肿得老高的学生正哭丧着脸等医生开药。屋子里开了空调，温度足够暖和，叶修就用左手扯了扯自己胸前的结，想把这件披风扒拉下来，结果平时用不惯的手折腾半天，反而把结打得更死了，叶修无奈地转而戳了戳周泽楷的胳膊：“小周，帮个忙把这玩意解下来。”

 

周泽楷侧过身子折腾被叶修弄得越发紧的死结，两下子解开，叶修郁闷地望了望天。

 

在屋子外面的时候还好，手虽然冻得很冷，可知觉也变得迟钝了，并不怎么觉得疼。虽然进了屋子也不是一时就能回暖起来，可升高的温度到底让手恢复了些许知觉，这一下子叶修就觉得自己的手掌心疼得厉害，火辣辣的，怎么放都不舒服，只好拿左手托着手腕悬空起来，尽量不让右手用力。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叶修在椅子上坐下，周泽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怀里抱着两人的书包和一件叶修的外套。

 

伤筋动骨早见多了的医生对叶修的手波澜不惊，仔细看看问清楚原委后，在叶修的病历本上写了几句话，打发叶修去找护士消毒上药包扎，顺便再打一记破伤风针。

 

护士同样场面见得多了，见是个男生，眉毛都不带挑一挑就开始帮叶修处理伤口，也没在乎下手轻重。叶修原本手就比一般人敏感，这会儿更是疼得呲牙咧嘴的心都有，但鉴于太丢脸，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转而死死攥着左手转移注意力，指关节都有点泛白。

 

而后他的左手忽然被握住了，叶修视线一转，见周泽楷正小心地掰开他攥得死紧的手，把自己的手塞到叶修手掌里让他抓着：“别……掐自己。”

 

——所以这意思是让我掐你吗小周？那哥才下不去手啊好不好学长的脸都丢光了！

 

叶修动了动手指，抚了抚周泽楷的手背：“小周你手怎么这么凉？”

 

“……骑车。”

 

“啊。”确实是，骑车的时候双手就露在外面，被冷风刮得不冰才怪。

 

周泽楷兜里忽然冒出一阵铃声，他的右手还在叶修手掌心里，就费力地用左手掏出手机，划拉开解锁键接了电话：“……妈？”

 

夏妍不是上海人，所以周泽楷和周亚林之间可以说上海话，但和夏妍说话的时候都得妥妥转成普通话。

 

“嗯。”

 

“没……”

 

“嗯，会的。”

 

“知道……放心。”

 

“好。”

 

“嗯。”

 

叶修第一次看周泽楷打电话，也第一次见识到周泽楷连电话都可以少言寡语的能力。周泽楷把电话挂掉，轻轻笑了笑，重新把手机塞回兜里。

 

“你妈妈？”叶修必须承认他有点好奇，尤其是很好奇周泽楷的妈妈是不是和周泽楷一个性格，那这两人的电话通话就和心灵感应一样了。

 

“嗯。”周泽楷点头，“说生日快乐。”

 

“哦生日快乐啊……等会儿小周你生日？今天？！”

 

“嗯。”

 

叶修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不早说……”

 

“……抱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啊，就是你不早说，没礼物了，损失的还是你。”叶修左手用力，使劲捏了一下周泽楷的手，“生日快乐。”

 

谁知道为什么他会遗憾自己没能提前准备礼物呢？也许是因为能和他相处得如此自然的人太少了。叶修固然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他非常懂得珍惜。

 

“嗯……这就好。”

 

“小周你可真好养。”

 

“……呃。”

 

叶修转了转眼珠子，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没说出来，继续等着手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又卷起袖子去挨了一针，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小心地把外套穿上系好扣子，叶修没回画室，而是带着周泽楷顺道拐进了堕落街，钻进了一家粉红气息弥漫的精品店。周泽楷只犹豫了两秒，就跟着叶修一起进去了。

 

叶修显然对这家店很熟，进门直奔店内最深处，周泽楷不知道叶修想逛什么，就打量了一下店门口摆放的各种花草茶——五颜六色，装在一个个精致的圆肚子玻璃瓶里，瓶身上挂着欧风标签，写着名字和功效。

 

没等周泽楷思考清楚要不要买一瓶，叶修又从店里走了出来，把一样东西拍到前台结账，和老板娘说了些什么，前台的老板娘还专门拿了个印着许多粉色蝴蝶结图案的小袋子把叶修买的东西装了起来。

 

周泽楷眼看着叶修拿起那个小袋子向自己走来，然后把那个充满少女气息的袋子塞进自己手里：“送你的，凑合吧，虽然是临时想到的，不过应该挺实用，生日还是得收点礼物，是吧？”

 

“……给我？”叶修还会送他生日礼物这件事远超出周泽楷的预期，因此他反应了两秒，才确认自己没有会错意。

 

“是啊，可以拆，没事儿。”叶修抬脚往店门外走，周泽楷急忙跟上，“我和老板娘说是送人的生日礼物，结果她就给了我这么个包装袋子……是不是哥说晚了应该表示不是给女生的，还是这种店只有这风格的？”

 

周泽楷被叶修的话逗乐了，他有点想笑，又觉得从心里满满地溢出温暖来。既然叶修都说了可以拆，周泽楷自然立刻把袋子打开了，从里面掏出了一双墨蓝色的手套，右手那只在手背部分还绣着一只白色的雪人。

 

“你试试，应该合适的吧？你手比我的大点，我觉得这个差不多。”叶修见周泽楷盯着手套半天不出声，只得说了句话打破有点诡异的沉默。

 

被叶修一说，周泽楷才回过神来似的点点头，把手套戴上手，动了动手指：“很合适……”

 

“合适就好。”

 

“谢谢……很喜欢。”

 

周泽楷知道，叶修是之前摸到他的手太凉才想到给他手套当礼物，一种被人在乎的喜悦在意识到的一刹那淹没了他，因此他光顾着自己出神，都忘了赶紧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

 

“学长……生日什么时候？”

 

“我？早呢，五月二十九。”

 

“嗯。”周泽楷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个日子记下了，幸好时间还远，足够让他想很久很久，又或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改变呢？

 

期待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周泽楷看了看自己右手背上白胖的雪人，又看看把手插在兜里，整个人都要缩到围巾里去的叶修，忽然就对以后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