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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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那奇怪的大段空白怎么回事orzzz我修复一下

*↑为啥修复不了？！lofter又抽了咩？？？？……内容没丢，但是自动给我空那么大一段是哪样啊……

*呃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咩？？？求帮助啊啊啊啊文档里是正常的啊！

*耶！修好了！机智的我！

第三十四章

 

 

叶修曾经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足够过硬，过去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儿，他都能笑着带过去，甚至还轻描淡写地调侃几分，好像再沉重的事情，到他身上也能四两拨千斤一样云淡风轻。

 

可是，周泽楷落在他眼睫上方，轻柔得像个错觉似的亲吻，让他完全无法淡然处之。

 

眼睫上方的皮肤像是被打了烙印，那一瞬间的触感不可思议的柔软，残留下来的热量化作电流，向下穿过脊背直达指尖，一路烧得叶修心口滚烫。

 

他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因此他看着周泽楷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距离拉远了一些，他们沉默不语地看着彼此，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周泽楷忽然抿起嘴笑了，那个笑容轻轻的，慢慢的，一点点从他唇边扩散开来，涟漪一样漾开在脸上，含蓄又温柔。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夜色中的大海，溶着天上所有星星的光，如同塞壬的歌声，让人心甘情愿地沦陷在温暖的浪波中。

 

叶修忽然就觉得，他之前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到离谱的地步。

 

之前对方所有直白的话语，也抵不过这样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仿佛微风轻吟，仿佛海潮激荡，仿佛清晨划破天际的第一缕曦光。那样的无处不在，那样的生生不息，那样的义无反顾。

 

原来，当所有的掩饰和收敛都被卸下后，这才是周泽楷真正的心意，毫无保留，毫无做作，就像盛满了水的杯子，只消投入一粒砂石就会溢出。

 

心口的温度蜿蜒向上，攀附脖颈，铺满脸颊。

 

如果说世界上一定要找一个人出来，仅仅一个笑容就能让叶修喘不过气，那只可能是周泽楷。

 

认栽。

 

“呃……”叶修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周泽楷先不要再那么看着他，那份笑容先不要那么具有诱惑性——怎么都行，只要能先脱离当下的状况就好，“小周……往前点？”

 

“嗯。”周泽楷点了下头，稍稍扫了一下人群，找了个比较容易往前挤的路径迈出步子，又回头冲叶修伸出手。

 

“不用。”叶修却把他的手往回推了推，“丢不了。”

 

周泽楷盯着叶修的脸看了看，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收回了手，两个人一路拨开人群，终于往前挤到一个视野还不错的位置。

 

学校保安队的一群小伙子们正在表演集体舞《江南style》，叶修死盯着身穿保安服的那群汉子跳舞，看着看着，终于觉得自己的呼吸平复了一点。

 

好险。——他这样想着，瞟了瞟周泽楷，对方的侧脸轮廓在余光中拉扯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却仍然不必多想的好看。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他没有控制住……

 

只有叶修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心里的声音是什么，那个声音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险些淹没他的理智。

 

——他喜欢你。他比你想的要喜欢你。

 

——你喜欢他。你比你想的要喜欢他。

 

那些字句徘徊在他的嘴边，如果他稍微放任自己沉溺在对方的目光中，恐怕那些字句早就落在空气里成了“真实”。

 

没说出口的时候，好像一切都还不是真的，还虚无着飘渺着，可是一旦说出口了，就因真实而沉重，如果超过负荷，最后会压得彼此都痛苦不堪。

 

叶修并不害怕自己喜欢周泽楷这个事实，他甚至没在自己心里感觉到多少名为惊讶的情绪，但是，这并不是他就能立刻回应对方的理由。

 

比起周泽楷，叶修的处境轻松太多，他不需要考虑对方会不会因为这种感情排斥或厌恶自己，也不需要考虑对方会不会接受自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所谓“失恋”的可能性。

 

周泽楷给了他一份如此认真的喜欢，他能给周泽楷什么呢？即使那一瞬间觉得是“喜欢”，但那也许只是肤浅的错觉，如果就这样告诉对方，叶修不能保证不会带来伤害。

 

叶修听从了建议，顺其自然，顺着心里的想法去做。因此他诚实地约了周泽楷出来，高高兴兴地带着对方四处转悠，对那个他本可以躲开的亲吻，他也没有躲。他知道自己想要这么做，但他还不能确定，想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是他喜欢周泽楷。

 

不是对普通朋友的喜欢，不是对家人的喜欢，是在之前从未想过会有的那种喜欢，只想给那个特定的人的感情。

 

他是不是能给得起那么一份对等的喜欢。

 

他希望自己能给得起。

 

“小周啊。”叶修忽然伸手捅了捅周泽楷的胳膊，视线未转，仍然看着表演中的舞台，语气平平，“你还真是不得了。”

 

“呃？”周泽楷不明所以地眨了一下眼睛。

 

“没，就字面意思地赞你一下。”

 

“……？”虽然想问问叶修为什么突然赞自己，可是看看叶修的侧脸，那个放松的笑容，周泽楷又觉得不问也很好。

 

——而且刚才，学长没拒绝。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周泽楷抿了抿嘴唇，心里一片阳光灿烂，他不得不伸手把下半张脸遮住一些，不然他的笑容就太明显了。

 

一直待着看室外表演有点冷，听完校乐团合奏的克罗地亚进行曲后，两个人就又重新拨开人群往外挤，打算回宿舍区的摊子去玩玩游戏混点吃的。叶修一边走一边问周泽楷还记不记得温州瘦肉丸，周泽楷愣了一下，进而想起来那个刮肉滑打着克罗地亚进行曲节奏的大叔，噗嗤一声就笑了。

 

宿舍B区的喜羊羊公仔也在派发免费的小吃，不过不是糖葫芦，是四个一碗的包心鱼丸。公仔身后一口大锅热气直冒，有人拿不锈钢大勺盛出来一碗一碗的鱼丸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喜羊羊就双手一个个捧着碗，往一个个路人手里递。

 

叶修和周泽楷一人捧着一碗鱼丸，拿牙签扎了往嘴里送——两人都挺有经验的，知道包心鱼丸不能一口囫囵吞，都先浅浅地咬掉一块，挑着鱼丸让里面的油汤流干净了，才把剩下的鱼丸连着馅儿一口嚼了。

 

这回B区弄得挺热闹，各种各样的游戏摊子都不少，每个摊子前也都围着不少人。叶修一向没什么兴致参与这些活动——何况大多数他也不擅长——他就跟周泽楷两个人悠哉地闲逛。

 

逛到一半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周泽楷的名字，叶修站住脚，仔细地听了听，两次之后确认是在喊自己身边这位没错，就喊住了周泽楷，示意对方去看看。

 

“你可算听见了！叫你半天呢！”吕泊远嚷嚷着，“这我们社团开的摊子，玩不玩？”

 

新年嘉年华，有女神的杜明追随唐柔而去，隶属Z大校电视台的江波涛带着个扛摄像机的劳动力去收集采访素材，还有一个周泽楷下午起就不见踪影，剩下的吕泊远……并不寂寞，因为他被分配看社团开的游戏摊子了。

 

叶修捧着碗鱼丸凑过来看：“小周，玩么？”

 

“呃……”这是个最常见的打气球射击游戏，基本到哪儿都有，就是不知道那堆小气球是不是都是吕泊远一个人吹出来的。

 

“试试呗，又不花钱，最多不赢不亏，万一运气好有奖品就赚了。”

 

周泽楷看了叶修一眼，露出询问的神色。

 

“我不会玩这些啊，所以我就剩下看别人玩了呗。”叶修十分坦然地耸耸肩膀。

 

周泽楷想了下，冲吕泊远点了点头，吕泊远拎了把枪，装好子弹递过去。周泽楷端起枪，眯着眼睛瞄准，稍微挪动了几次枪口后，右手食指一扣，一发子弹打出，跟着气球就破了一个。

 

没想到还能打中——周泽楷有点意外，又挺高兴。他之前玩这个还是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庙会或者游乐场的时候了，已经很久没玩，想不到手感还在。

 

又打了几发，气球一个个爆开。

 

叶修挑了下眉毛：“看着挺简单嘛，我试试？”

 

周泽楷立刻就把枪给叶修了。

 

叶修端着枪，像模像样地瞄准了一下，扳机一扣，子弹飞出。

 

——然后没打中。

 

说出来也许令人难以置信，但叶修确实没玩过这类摆摊游戏，不要说他离家出走之前不可能被允许玩了，离家出走之后也没有闲钱玩这个消遣。因此叶修在游戏方面，令人惊讶的一片空白，就连打扑克，也只会拉火车和变色龙——后者还是苏沐秋教他的。

 

叶修撇了撇嘴，闭起一只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再扣下——

 

还是没打中。

 

周泽楷在一旁看着叶修那一脸凝重，几乎要笑出声，虽然他认为，叶修大概很快就要把枪还给自己了。

 

“还真难啊，哥就不浪费子弹了，小周你接着打吧。”果然，叶修毫不心虚地把枪又推回了周泽楷手里，神情自然无比，好像刚才挑着眉毛说挺简单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他自己似的。

 

“好。”周泽楷毫不意外地接过枪，重新端起来，噼里啪啦用光剩下的子弹，爆掉四个气球。加上前面，一共打破八个。

 

目睹这一切的吕泊远觉得自己必须和周泽楷请教两手——这要是以后泡妹子，带出去打个十发十中，赢个大毛绒熊什么的，那好感度还不涨得噌噌的？

 

十发八中，刚好够换一个手链。

 

令人意外的是，手链做得还挺用心的——吕泊远解释说是他们社团平时的作品——是贝壳和小珠子串起来的样式，还算中性，不至于让男生戴出门也尴尬。吕泊远公事公办地把那一盒手链捧给周泽楷让他挑，周泽楷直接看向了叶修。

 

叶修抄着胳膊凑上来看两眼，直接拎起一条坠着紫色小石头的手链：“这个。”

 

那条手链样式非常简单，周泽楷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叶修会挑稍微有些花样的——这一条实在是朴素过头了，只是粗细渐变的皮绳和一颗紫色的小石头。

 

结果叶修把那条手链递到了周泽楷手里：“呐。”

 

“？”

 

“给你挑的啊，这个最适合你了。”

 

“……诶？”他的意思明明是让叶修挑一个自己戴啊？

 

“当然小周你戴华丽的东西也好看。”叶修却已经离开摊子了，周泽楷只得把手链拿好，几步追了上去，“但是越简单的东西越挑人，底子要好，气质也要够，有些人脸再好看，简单的东西让他们一戴也俗了。小周你得天独厚的，别浪费啊。”

 

这算是在称赞吗？周泽楷看了看手里那条朴素的手链，不太确定地这么想了想。

 

不过既然是叶修称赞的，他决定还是把手链戴上看看。和绝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周泽楷并不习惯佩戴饰品，因此那个手链的锁扣彻底难住了他，加上又是单手，还在走路，他低着头折腾半天，也没能把那个锁扣扣上。

 

最后，他只得把手链搭在手腕上，开口向叶修求助：“学长……戴不上。”

 

叶修让周泽楷往路边站站，免得被来往人群撞了，然后把那条手链拿下来：“换只手。”

 

“咦？”

 

“戴右手上吧。”叶修解释，“手背上有梅花，衬着漂亮。”

 

脸颊的温度突然有点高，周泽楷默默地伸了自己的右手到叶修面前，那动作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举手让老师帮忙换衣服一样乖巧。叶修把手链一绕，定了个不会太松也不至于勒着手腕的长度，手指动动，利落地系好了。

 

“喏，看，怎么样？”

 

“……”

 

“觉得好看就直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呃，不用。”周泽楷觉得自己说自己好看太奇怪了，虽然那只是他的手。

 

“哈哈哈哈……”叶修被周泽楷一脸纠结的样子逗乐了，“那我替你说吧，很好看。”

 

“嗯……谢谢。”周泽楷仍然不习惯被叶修称赞，小声道了谢。

 

“不谢啊，事实嘛。”

 

“……”不知道脸上是不是颜色不太对——这么想着，周泽楷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至于吗……哥是第一次夸你吗？”

 

“没……但，都很高兴。”

 

叶修仔细地看了看周泽楷，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他一撇嘴：“才十点，离新年还俩小时呢，不过还是现在跟你说吧，省得我到时候忘了。”

 

“小周，我啊……”叶修垂下眼帘，唇角一勾，“……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觉得我今年最好的事情，就是认识你了，真的。”

 

“你的事情我没忘，我一直都在想，也许给你答复还要一阵子。可是至少，刚才那句话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因为我确实是那么想的，无论你有没有和我说喜欢我。”

 

“所以，新年快乐呗？”叶修抬起视线，给了周泽楷比他之前见过任何一次都要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