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安

*霍格沃茨paro日常系列

*没主线没主线没主线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们真好【嚎啕

前篇指路→ 为什么分院帽那么大而且堆满灰尘脏兮兮的

后篇指路→ 宵禁时间只要窝在宿舍里就不算是夜游

【不是每个巫师都知道如何骑着扫帚酷炫地飞行】

 

保护神奇生物课。

 

这是格瑞觉得自己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在课程选修方面。

 

他本身对神奇生物没有兴趣，对学习如何保护他们更是觉得麻烦，之所以选修了这门课，是因为他更不想选修什么算数占卜（他对预知未来这件事抱有怀疑的态度，比起把未来寄托在一颗愚蠢的水晶球或是一串神经兮兮的数字上，他更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把握），也没必要选修麻瓜研究（他和一对麻瓜出身的姐弟一起在麻瓜世界生活了很多年，他精通家用电器的使用方法并且会看红绿灯，他还会修电脑呢），古代魔文他倒是有兴趣，可为了修到令他满意的学分，他不得不再选至少一门选修课。

 

于是保护神奇生物课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现在格瑞宁愿自己选的是麻瓜研究，那样虽然无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可他至少不用顶着大太阳站在草地上，像傻子一样围观一群黑乎乎贼兮兮的小东西把鼻子钻进土里挖金币。

 

“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就是嗅嗅的习性！”他们的这位教授似乎对神奇生物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狂热，至少她在说起这堆小东西的时候一脸陶醉，“哦当然，想要它们交出那些亮晶晶是十分困难的，所以我们需要一点儿小技巧……”

 

教授拎起了一只嗅嗅，挠着嗅嗅那毛茸茸胖乎乎的小肚子，嗅嗅被挠得浑身颤抖，它之前藏在自己肚皮里的一堆金币就那么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

 

“瞧，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吧，我们根本不该那么粗暴地对待它们，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

 

——看不出来。

 

格瑞再次确定他对神奇生物提不起精神，但课程已经选了，至少这一学年他都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因此他认命地翻开教材，用羽毛笔在书上画了一些波浪线，间或在空白处写一些只有他自己能辨认的批注——事实上金也能，只是认出来了未必看得懂。

 

几只嗅嗅因为不满自己的亮晶晶被夺走而大声叫嚷起来，蹿入学生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格瑞站得靠后，因此没被波及到。他实在是做不到在这么一堂乱哄哄的课上集中注意力，何况也确实没什么需要他来集中注意力钻研的知识，于是格瑞放任自己的思绪发散了一会儿，接着他想到了金的课程表，这时候大概是飞行课。

 

金对飞天扫帚和魁地奇有着远超出常人的热情，在他小的时候秋给他买回来过一把玩具扫帚当做圣诞礼物——只能离地两英尺，飞起来还没有一个成年人步行的速度快——但金非常喜欢，有段时间他在屋子里无论去哪儿都靠玩具扫帚，甚至包括上厕所，而除了最开始撞了几次墙壁，之后金就飞得很顺畅了，让被迫负起看护责任的格瑞省了不少事。

 

那时候的金还很小，两条小短腿跑快了就会摔一跤，骑扫帚却煞有介事，并且喜欢一边嘴里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一边骑着扫帚从楼梯上直冲下来。倒霉的总是格瑞，他永远是金首当其冲的冲撞目标，但很快他就不再被撞倒了，因为他总能及时躲开——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金从哪个方向冲过来——然后看着金在墙壁前一个急刹，转过脸来扁着嘴“格瑞，格瑞……”地控诉他，好像及时躲开是种错误似的。

 

看热闹的秋觉得这好玩极了，基于她对弟弟和格瑞的放养态度，她可从没试图干涉过什么。更多时候她只是被逗得哈哈大笑，然后继续摆弄她带回家来的作业，她会允许格瑞翻看她的课本和羊皮纸，但不可以乱动那些魔法小道具或是药剂材料。

 

飞行课估计会让金乐得找不着北，也许他会在课堂上大声嚷嚷起来也说不定，但霍琦夫人对新生一向宽容，只要不弄出大岔子，随便这些孩子们怎么闹腾。

 

格瑞转念一想，金从来不是安安静静的性格，他上完飞行课绝对会冲过来找自己喋喋不休，多半会在午饭时间跑到斯莱特林长桌来——怎么才能避免这件事？金的脑子可想不到学院之间的关系那么微妙，他恐怕即使注意到自己被排斥也不会想太多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就是这种声音，金在骑扫帚的时候总是那么吵嚷。

 

“……！！！”

 

格瑞猛地抬起头，接着惊愕地发现金真的骑着一把扫帚向他直冲过来——不对，不是骑着扫帚，从小孩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扫帚拖着他一路向下俯冲。金的双手死死抓着扫帚木柄，身子已经被颠得左摇右晃，几乎就要从扫帚上掉下来。

 

三年级生们发现了这个意外，可那柄扫帚就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蹿得飞快，他们只来得及惊叫着四散躲开。

 

“格瑞！格瑞快躲开——！！！！！”

 

金还没有变声，他那完全属于孩子的声音在尖叫起来时分贝高得惊人，此刻这拖长了的叫声听起来既尖锐又凄厉，格瑞发誓他从这里面听出了一丝颤抖。

 

“把扫帚往上抬！”他厉声道，矮下身在地上飞快地打了个滚，扫帚几乎贴着他飞过，气流卷得他身上的袍子簌簌翻飞。他再抬起头，就看见扫帚带着金再次向上升，颠簸得像是吃了一整份费力拨烟火似的。

 

金在飞行方面用天赋异禀去形容也不为过，格瑞知道小孩根本不需要自己那句多余的嘱咐，如果连金都这么摇摇欲坠，那只能证明是飞天扫帚出了问题。

 

眼看着扫帚一瞬间把金带得越来越远，几乎就要成为视线中的一个小黑点，格瑞的反应比在场的每个人都快，在教授捧着一只嗅嗅嚷嚷着不好了快去找霍琦夫人的时候，格瑞已经抽出了魔杖：“飞天扫帚飞来！”

 

不知道哪把飞天扫帚响应了格瑞的咒语，一支扫帚嗖嗖地破空飞来，被格瑞一把抓在手里，他二话不说就骑上了扫帚，脚一蹬地，笔直冲着金的方向飞去。

 

“飞来咒？”三年级生们面面相觑，“……我们学过吗？”

 

和金比起来，格瑞骑扫帚的天赋就差远了，最多只比普通人好上一点，此刻骑着这把霍格沃茨飞行课教学用的老旧彗星，他也只能在维持住平衡的情况下尽可能加速。终于，他慢慢地接近，看清了金的身影——那孩子仍然双手牢牢抓着木柄，两条腿扭成麻花似的死死缠住扫帚，一副要抗争到底的样子。

 

“别闹了，乖乖听话啊！！！”——格瑞甚至能听到金气势汹汹的喊声，只不过嗓音仍然是稚嫩的孩子腔调，听起来威力大打折扣。

 

格瑞断定这把扫帚被施了咒语，无论是出于恶作剧还是什么目的，造成的后果都恶劣得太过惊人。他阻止了自己的思考继续深入，眼前最要紧的是把金救下来。

 

但要靠近金太过困难，疯癫的扫帚运动轨迹毫无规律可循，格瑞对自己的飞行技巧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他这时候被来上一下，他可没有能继续在空中保持平衡的自信。而那柄扫帚已经带着金越来越快地向霍格沃茨城堡墙壁撞去——如果金还没有被它甩下去的话。

 

“金！”格瑞顾不得那么多，压低身子让彗星老扫帚加速，同时提高嗓音，“快松手！”

 

“什么？！”金惊愕地转过头，“格瑞？！你快躲开——”

 

扫帚猛烈颠簸，金为他一瞬间的分神付出了代价——现在他只有两只手还能抓着扫帚木柄了，整个身子直接吊在了空中，随时会掉到地上摔断脖子。

 

“松手！”格瑞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右手抽出魔杖，“我会接住你！”

 

金大概只愣了一瞬——而这短短一瞬还包括了他听清格瑞在说什么。

 

湛蓝的眸子对上紫罗兰色的眸子，然后金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任由自己从高空下坠。

 

几乎是同一刻，格瑞的魔杖稳稳地指向了金。

 

金发的孩子被一股强大的魔力所环绕，这让他下坠的势头减缓了很多，但还远远不够，也许他不会摔断脖子，但他仍然会跌断一条腿。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人在扫帚上压低身子向他冲来——那分明是格瑞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格瑞很少有不擅长的事情，所以金记得很清楚——然后他就落进了银发少年的臂弯中。

 

“唔……！”

 

格瑞比金要大两岁，但十三岁的少年身量依然纤细，他可称不上是个大力士，这让他颇费了一点力气去接住金，为了不在空中失去平衡，他的左手死死抓住扫帚柄，而右手腕传来一股剧痛，于是格瑞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右手因为冲击力而脱臼了。

 

使不上力气的右手一松，攥在手里的魔杖打着旋儿向下坠去。格瑞咬着牙，胳膊用力，总算没让金也摔出去。

 

金被格瑞单手环着，他的平衡能力好得惊人，两腿勾住了飞天扫帚，一个翻身就在格瑞身前坐稳了：“格瑞，抓紧我！”

 

格瑞的左手毫不犹豫地环上金的腰，抱紧了，下一秒那孩子就带着他飞快地向下冲去，这把老旧的彗星扫帚硬生生在空中划了道诡谲的弧线，他们就像是要直接摔得七零八落一样，但他们没有，金伸出手，一把捞回了格瑞的魔杖，然后他们降落在城堡背面的草地上。

 

“格瑞！”刚一落地，金就急匆匆地去扶自己的发小，“格瑞你没事吧？”

 

“没事。”格瑞简短地说，伸出左手，“魔杖给我。”

 

金把魔杖递给格瑞，格瑞用左手接过，杖尖一扬，对准了正向着他们直冲过来的疯癫扫帚：“四分五裂！”

 

扫帚被咒语击中，哗啦一声碎得体无完肤，一堆木头残片稀里哗啦掉在地上，死气沉沉不再动弹。

 

“呜哇……好厉害啊！”金眨眨眼睛，“这个咒语好厉害！我也能学吗？”

 

“会学到的。”格瑞说，把魔杖插回袍子口袋里，“你回去吧，告诉霍琦夫人扫帚上被人施了咒语，在查清楚之前，不要再碰学校里的任何飞天扫帚。”

 

“可是格瑞，你的右手受伤了吧，得去医务室，我陪你一起去！”

 

格瑞不知道该不该为金突然变得敏锐的观察力感到欣慰：“不需要，你还在上课，快回去。”

 

“但你也在上课啊！”金顶了回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很不服气，“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这回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听的！”

 

当金固执起来的时候，任何人都没办法说服他，即使是格瑞也不能，格瑞只好任由自家发小一起跟来，像个忠诚的小护卫似的陪着他一路走到了医务室去。

 

如格瑞所料，他的右手手腕脱臼了，这在庞弗雷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这位女士只花了一秒钟就接好了格瑞的手，盯着格瑞灌下一瓶味道诡异的魔药之后，她挥了挥手表示已经没事了，金不放心，拉着格瑞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又细细摸了摸，确认完好无损，才长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幸好格瑞没事。”

 

“我当然没事。”格瑞皱了皱眉，“金，那支扫帚是怎么回事？”

 

“哎？啊……我们在上飞行课，一人一个扫帚，霍琦夫人突然有点事离开，和我们说不许擅自骑扫帚，我们就等着。当时大家在练习让扫帚自己跳到手里，就是这样，把手悬空然后说‘起来！’，有的人的扫帚就跳到手里了，但有的就只是在地上打滚……”

 

“说重点。”格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金的喋喋不休。

 

“……我的扫帚一下就跳到手里了哦！”金咧嘴一笑，抬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我们学院的有一个人，我不认识，他的扫帚跳到他手里，突然就开始乱动，打到了周围好多人，还把他也掀翻了，大家都吓了一跳，我就过去想把扫帚抓住，结果就被它带着越飞越高了……”

 

然后的事情格瑞就知道了，那孩子被扫帚拖得一路颠簸，吓得嗓音都变了调，稍有差池就会摔断脖子。

 

“…… ……”格瑞忍了几秒钟，然后他发现自己忍不下去了，“你是笨蛋吗！”

 

“啊？”

 

“那种一看就有危险的东西，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贸然靠近，要不是你运气好，你可能已经摔断脖子了。”

 

“呃……”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只能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格瑞的袍子，“对不起，格瑞，格瑞你别生气嘛……”

 

“我没生气。”

 

格瑞发誓这并不是违心的话，因为他确实没有生气，毕竟他很早就知道，和笨蛋生气永远只是浪费时间，尤其这个笨蛋还总是傻兮兮地笑着和你说没事的没事的格瑞你不要生气。

 

他只是觉得后怕。

 

事情发生的时候察觉不到，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却会悄悄地从各种缝隙渗透进来，不声不响就让你出了一身冷汗的那种恐惧。

 

可他不会把这种情绪告诉金，永远也不会。

 

“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先用脑子想想。”

 

他只会这么说，尽管他知道这句话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左手忽然被抓住了，柔软温热的触感沿着掌心一路蔓延，或许因为还是小孩子，金的手很软，永远热乎乎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靠近的时候，总是令人感到温暖。

 

格瑞叹了口气：“松手。”

 

“我不要。”金说，小孩扁了扁嘴，眉头皱起，整张脸都垮了下去，“对不起，格瑞，可你的手心都是汗。”

 

“…… ……”

 

格瑞刚刚来到秋和金的家里时，秋因为上学的缘故经常不在家里，金那时候就抱着枕头硬要和格瑞一起睡。偶尔，格瑞半夜会被再三造访的噩梦惊醒，那时候睡在他旁边的金也会醒，小孩睡得那么熟，却总是醒来，迷迷糊糊地抓住格瑞的手。

 

“格瑞，格瑞你别怕哦……”

 

他的手心都是冷汗，心跳得飞快，可稚嫩又含糊的话语总能让他慢慢安下心来，他再睁开眼睛就是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床上，身旁的孩子手脚并用地扒在他身上，微张着嘴睡得傻乎乎的。

 

格瑞稍微挣了一下，金很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放。

 

或许小孩总是神经大条的，也或者他总是粗枝大叶，但在一些特别的地方，他也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

 

就像现在，格瑞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坚持甩开他的手。

 

上课时间，霍格沃茨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在长长的过道中，他们手拖手地一起走了很久。

 

“金。”

 

“嗯？怎么啦格瑞？”

 

“我不可能总是刚好在，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金仰起脸，笑了，“放心吧格瑞，我可是很厉害的！”

 

格瑞的左手动了动，稍微用力，极轻地握了一下金的手。

 

而后他松开了手：“好了，从这出去一直走就能回到你上课的地方，别忘了……”

 

“别忘了和霍琦夫人说，扫帚被人施咒语了，对吧？”金顺着他的力道松开了手，两条胳膊举起来交叠在脑后，笑眯眯地歪着头，“我没忘啦，格瑞说的话我都记得。”

 

“……快去吧。”

 

“格瑞呢？”

 

“我还有事要去图书馆。”

 

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蹦蹦跳跳地走了。格瑞站在原地，看着金一路笔直地走回了那群一年级生中间，这才转身离开。

 

“最好只是恶作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