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时事都没关系,是最近脑子的零散总结
*之所以现在写也是因为发觉一件事,还是任性地在能写能发表能被人看到的时候,就写比较好,不管那是什么
具体来说,是最近在备考的时候,忽然之间的灵光一闪。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会有这种时候——明明是平常无奇的一件事,和往常一模一样,但是毫无征兆地,一个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念头就那么跳进脑海里,像是牛顿被那颗苹果砸了似的。
我在那一瞬间,忽然想,为什么我会为一些人说的话、做的事而产生情绪呢?
这里的情绪是狭义的,特指偏向负面的情绪。
我一直知道我的性格非常麻烦,既敏感又脆弱,同时伴随着多疑和长期大范围的自我否定,但在自我否定之中又含有相辅相成的极端自负,我几乎没有哪一天不产生“我讨厌自己”“我恨自己”的念头,却也没有哪一天不产生“我真厉害”“我爱我”的念头。
从小长到大,在和我这种麻烦的性格不断斗争的同时,也在逐渐学会和它共生,毫不避讳地说我认为我有着让人望而却步的讨厌性格,这或许是我习惯于保持距离的原因之一。
也因此,我的大脑不太受控钻牛角尖的时间挺多的,不让我钻我可能会更不舒服,我就常常给自己的牛角尖开个后台程序,常规运行,毕竟就算钻牛角尖,日子也要过嘛,堵不如疏。
而那天,因为脑子溜了个缝儿,想到了“在公共汽车上被人踩了一脚”这件事。
如果被人踩得很疼很疼,那一瞬间我是会想要暴跳如雷的(虽然事实上不会跳起来),可是假如说,踩到我的人急忙道歉,表示不是故意的,那我可能依然生气,但是这种生气,更像是对于那份痛感的发泄,因为脚指头很痛,情绪上不散发一些愤怒出去的话,这种很痛的感觉或许消散得更慢。
并且这种生气也会很快烟消云散,因为我的脚指头不会一直痛下去,等我下了车,这件事就被忘记了。
但是如果说,先不论疼不疼,对方完全不道歉的话,那我所感受到的愤怒,就完全是另一种性质了——它和脚指头的物理痛感无关,来源于心里那一刹那飘过的大范围弹幕:
“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凭什么踩我啊!”
“他有毛病吧踩了人居然不道歉?!”
——停,仔细看一下这些第一时间涌现的弹幕。
我往常没有注意过这件事,但是那天,我却忽然发现,所有的这些弹幕,其纠结点都在于“对方为什么/凭什么这么做”,而不在于“他对我的脚指头造成了物理伤害”这一事件本身。
换言之,对我来说,我更在意的,好像并不是自己被踩了,而是“我被踩”这件事背后的含义。
而当对方不道歉的态度让我感受到“非善意”或者说“恶意”的时候,我的内心就产生了不适感,因为我已经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在恶意对待我,而我认为我不该被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恶意对待,因此我感到非常愤怒。
至于踩了我一脚的人“有没有素质啊”“怎么有这种人啊”之类的,更像我基于被恶意冒犯的愤怒,而在内心报复性也平衡性地产生的想法,为了调节心情,抵消我的愤怒,我用“这个人没有素质”的想法,去说服自己“他并非对我恶意,他对所有人都怀有恶意”,进而慢慢让自己的愤怒消失。
嘿,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尝试着想了想其他的一些事情。
然后发现,我的确是这样的,我更在意的都是那“背后”所代表着的事情,而一旦我认为那背后的含义是“非善意”的,我就会感到极度不适,并拼命想办法抹除这样的不适。
当然,这种不适也是分大小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程度的也有很多。
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让我感到各种在意或者不适的,往往源于我的主观臆测——换言之,我认为对方对我抱有恶意,和对方实际对我抱有恶意并被我知晓,这二者相比的情况下,居然是前者更令我不适。
至于这到底是因为不确定性产生的焦虑导致,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暂时还没有找到答案,不过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多得是,所以这现在也在后台里运转解码着。
于是,基于这个新的发现,我终于得以真正地实践一条让自己过得更开心的法则:不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我真正地发现了那些“其他人的想法”都来自于我自身,或许也是我对周围人的投射也说不定——但我的确可以发自内心地开始这么做了。
比起在意其他人可能在想什么,或许还是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更为重要。
既然那些背后的事情如此令我在意,且准确来说,是“我臆测的背后的事情”如此令我在意,那么要忽视它们,就成为了更加简单的事情。恐惧和不安总是与未知相伴,清楚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更容易掌控自己。
花子对我有一个很精确的形容,他说我像是半个安卓人。
我问他具体来说是怎么样的。
花子说,比如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想法是“我感觉是这样的,而其他 大多数人类是那样的,天啊糟糕我不像其他人类一样,我要赶紧找到一个 行为逻辑让自己贴近其他人类。”
……老实说,真是十分精辟,我完全无法反驳。
可惜的是,时至今日,我关于自己的困惑仍然无法消除。
我依然坚定地认为,我不值得被人爱,也没有去爱别人的资格,但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厌恶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爱自己。
我常常在意识到自己被爱,和意识到自己爱着什么人时产生无法自控的愧疚感。
这种愧疚感到底是什么呢?
它们和爱一起,混杂着推动着我想去报答别人。
不过我已经不再想着把这些麻烦的性格改掉或者扔掉了。
我站在我面前,我看到奇形怪状千疮百孔又易碎的一个东西,她每时每刻都在哭喊着什么,她用“我恨自己”扎透自己,又用“我爱别人”扎向其他人。
可那奇形怪状和千疮百孔都令我感到亲切。
如果有人拿来一颗光滑圆润的珍珠,纯洁无瑕,对我说来吧交换吧。
我一定不要。
我要奇形怪状千疮百孔地生活。